,一进去就捂着鼻子,也不肯坐,踮着脚站在地上。
田维原找角落坐下来,闭目不理别人。
常春蹲在墙角,将面埋在腿膝间。
方才在公堂上的紧张和迷糊,此刻褪去,站在这里冷静下来后,不得不细想往后的种种可能性。
“十年内不能考功名。”有人道。
“应该感到高兴吧,只是十年而已。”有人道。
“有什么分别呢,以后就算考上了,今天的一切也是我们的污点。宋大人说了,这辈子我们都要被日夜折磨。别人也会记得我们做过的事。”
这些事,跟随他们的生平卷宗里不写,人心人言中,他们的过往也不会消失的。
“我完了。”有少年抱着头蹲下来,痛苦低吼,“我不如死了!”
忽然,大家一起看向胡志安、孙乐阳和黄贤东。
胡志安面无表情地回望他们:“看什么,想死吗?”
“以为在这里,就不用怕了?”胡志安指着他们,“就算是现在,你们的生生死死,依旧在我手里捏着的。”
一个少年站起来,骂道:“捏你娘的头,我和你拼了。”
他说着,摔了帽子冲上去,双手揪住胡志安两只耳朵,两人同时到底,他骑坐在胡志安的胸口,噼里啪啦一通乱拳。
大家都安静看着。
“站着干什么,给我打他。”胡志安喊道。
没有人再理他。
看着被人骑坐在身下,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的胡志安,他们突然发现,瘦弱的胡志安,根本是一只鸡崽子,打不过他们啊。
他们以前怕什么?
常春看着胡志安,噗嗤一笑。
他在他们班里,和黄贤东一起都是最高最壮的,真的打,他们谁都打不过他们。
可他们不敢。
不敢对胡志安还手,更没有反抗过,为什么?
他们联手的话,胡志安就没办法欺负张清松了吧?
他们也不会待在这个阴暗的牢房里了吧?
“我来!”常春站起来,将骑在胡志安身上的同窗推开,他解开自己的腰带,套在了胡志安的脖子上,吼道:“我们一起去阴曹地府吧。”
“菩萨说,恶人都要下十八层地狱的,我们一起吧。”
“给清松赎罪。”
大家惊恐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胡志安被常春的腰带,勒的面红眼突。
关在左右隔壁的囚犯看着很兴奋,拍着手喊道:“杀了他,杀了他!”
常春不想活了。
他要带胡志安一起走。
田维原站起来,喝道:“住手!”
“你还年轻,还有机会活下去,他肯定是死人了,你何必搭上自己的命。”田维原将常春推开,哽咽道,“孩子,好好做人,不要再重蹈覆辙了。”
常春倒在地上,直挺挺躺着看着黑漆漆的屋顶,毫无生气。
胡志安猛烈的咳嗽着,害怕地爬起来缩在角落里。
惊恐戒备地看着这些昔日听他话的同学。
“你们、你们不要过来!”他指着他们,非常害怕。
大家都冷漠地看着他,眼里有杀意。
胡志安很清楚,如果不是因为怕受罚,这些人一定会冲上来打死他。
他害怕。
衙堂里安静下来,那些家长们还不肯离开,有的哭有的绝望,常春的父亲跪在地上,使劲冲着张福一家人磕头。
他的儿子没有教好啊。
“他说他不想读书,我该同意他。不读就不读吧,却让他小小年纪,犯下这样的大错。”
孙乐阳的祖父老泪纵横,由家奴扶着出去,边走边吩咐家里人去京城。
他们不敢再和宋宁多言,要是换成以前,定然是要等着,等散衙后,趁着卷宗没有呈送上峰,赶紧活动活动,证据删掉一些,证言改一改……
这样一来,到了上面核批后,一般都会驳回或者减轻罪行。
这是套路,下对上的套路。
但今天他们不敢。
胡志同一直是最冷静的那个,就算刚才邱华章护着他弟弟的时候,他也很冷静。
对于衙门的事他太清楚了,就是因为清楚他才不害怕。
他拂袖跨出了理刑馆。
哗!
一盆洗脚水,从对面扑过来。
“狗屁东西,喝你姑奶奶的洗脚水吧!”
“呸。”
对面,一位妇人泼了一盆洗脚水,指着胡志同唾骂。
等胡志同的小厮赶来,他自己抹干脸后,对面泼水的人已经不见了,人墙挡着看谁都是事不关己的表情。
“谁?”他吼了一声。
对面的百姓笑嘻嘻道:“嘻嘻,胡大公子你猜我们会不会告诉你?”
“嘻嘻,胡大公子猜不到。”
“刁民!”胡志同盛怒,“就你们这样的,永世只能当庶民!”
在他身后,爆笑声不断,有个五大三粗的老汉道:“庶民也比畜生好。”
还嘻嘻,想到胡志安刚才在公堂上嘻嘻的样子,真想拿大铁皮子刮他的脸。
大家骂的舒坦了,才散了。
理刑馆的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