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彦华蹲在地上，手按着腹部, 埋着头, 表情痛苦，说不出话, 有点干呕的样子。半晌，程程见他张嘴, 吐出了一口酸水。
他没带手帕，嘴唇上沾了一点呕吐物, 有点狼狈。他从地上揪了一把草叶去擦嘴。
草的碎屑, 和泥土一起, 粘在他脸上。他仿佛也没察觉，低着头，继续揪草叶擦嘴。
程程见他这个动作, 心里特别心疼难过。一瞬间甚至心里涌起了愧疚的感觉。都怪她和唐晓宏走的太近，唐彦华分明是不想让她跟唐晓宏在一起的。
他喜欢她吗？
他刚才是那样说的, 她像做梦似的, 有点不敢相信。她心里，只是是把唐彦华当哥哥的，虽然她也一直对唐彦华有点朦朦胧胧的暧昧情绪, 但那种情绪并不分明。她自己都说不清楚那究竟是小女孩式的对兄长的依恋，还是别的感情。她只知道自己听说唐彦华有女朋友后心里有点说不出的妒忌。可若是说唐彦华喜欢她，让她跟唐彦华怎样，她又不好意思。少女的心事复杂，复杂到连自己都搞不懂自己究竟要什么。
她只知道自己不要什么。她不要离开唐彦华, 不要唐彦华喜欢别人。就算这种想法很无理取闹，很自私。
她双膝跪地，像只小狗，俯趴在唐彦华跟前。她从兜里摸出了手帕，心里无限温柔又小心翼翼地去替他擦拭嘴角的胃酸和脸上的草屑：“哥……”
自从长大后，她几乎没有这样近距离地看过他的脸，更别提用手抚摸。他长得那么好看，五官有棱有角，皮肤白净，眉眼黑黑的，阳光、少年气十足的一张脸。她感觉自己心跳的很快，手也不自禁的跟着有点发抖，几乎把手帕拿不住。
他可能喜欢她。
不是兄妹，家人之间的感情，而是男女之爱。光是这种猜想，就让她感觉到浑身在颤栗，心脏好像被人紧紧攥在手里。
太丢人了，她知道自己在抖，是太紧张导致的，她不想被人看出自己的心情，但她控制不住身体的发抖。她正拿手帕触摸着他的脸，手跟着身体一起簌簌颤抖着。唐彦华突然抬起手，握住了她手。
他仍然保持着蹲在地上的姿势，头仍然低着，只是用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
他握着她的手，放在了胸口。她感觉到了他的体温，他结实的胸膛和肌肉。他很热，心跳的很快。他轻轻喘息着，手指摩挲着她的五指，两个人的手交叠着。他心跳的很快，快得他有点害怕，他需要用她冰凉温柔的小手按住自己的心脏，以防自己因为心跳太剧烈而猝死。
她慌慌的，不知该怎么是好。他的心跳让她也跟着害怕。她想要逃走，他忽然跪下来，身体往前倾。他轻轻叹了一声，伸出手紧紧抱着她，一只手抚摸她的头发和脸蛋，一边将她搂紧。
好像是一股清泉注入体内，他搂抱住她的那一刻，她突然感觉不害怕，也不颤抖了。心里只觉得暖洋洋的充满了安全感，好像他带给她无穷的安稳的力量。
唐彦华搂着她，头搁在她肩上，拿手指揉了揉她的唇瓣，哑声道：“答应我一件事，别让那些不相干的人碰你好不好。”
他的手抚摸着她的脸，在她嘴唇上游移着。程程已经隐约感到他的心思了。她没有直接说破，只是问他：“为什么？”
唐彦华仿佛不好意思开口似的，眼睛也不敢看她，声音低哑着说：“因为你是我的。”
程程脸一热，心旌摇荡：“我是我自己的，什么时候是你的了呀。”
唐彦华固执说：“你就是我的。”
她太害臊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唐彦华搂着她，低声说：“你不用现在就回答我，也不用现在就拒绝。你还小，还不懂事，我不用你现在就承诺什么，我给你时间慢慢去想。想清楚你自己究竟喜欢谁，究竟想跟谁在一起。但是你答应我，在你想清楚咱们的事之前，不要让别的男人碰你，好不好？我不会觉得你碰过别的男的就不干净，但我害怕你一但经历了别人，再回头看我，就不是最初的心情了。你知道吗？第一次接吻，和第二次接吻的心情是不一样的。第一次□□和第二次□□的心情也是不一样的。”
程程害臊说：“你干嘛跟我说这种话啊，感觉怪怪的。我听不懂。”
唐彦华说：“因为我是大人了，你也是大人了。”
程程不情愿说：“我还小，我不是大人。”
唐彦华说：“反正，你要答应我的要求。”
程程低头，点了点头：“我答应你的。”
程程年纪还小，还要读书，不论是恋爱，还是谈婚论嫁对她来说都言之过早，甚至耽误学习。唐彦华不打算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他还有时间，慢慢等她大点，慢慢将这件事理清。
唐彦华想起旧事。
他问她：“初中时候那件事，你心里是不是在恨我？”
程程从来没有忘记过她十二岁时在山上，跟唐彦华的那件事。那个秘密一直深深印刻她心上，没有一时一刻忘记过。唐彦华一提那件事，她就知道他说的是什么。那是曾经多少夜晚，让她夜不能寐的少年心事啊，也是唐彦华的少年心事。
程程认真思索了片刻，不好意思地摇头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