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短寒暄之后，姜炎认明白了财调团队的四个人，为首的男人长着老赵同款憨厚圆润的脸，但比老赵高了一个头，看样子快一米九了，他姓邓，老赵管他叫邓总，是健华会所的高级合伙人，两人见面就是个大大的拥抱，邓总抱老赵就像是抱小娇妻似的，把他整个人都搂在怀里。
看起来，这两人熟得很，就差穿一条裤子了。
邓总后面跟着两女一男，男的看起来非常稚嫩，两位女士都有一种被报表折磨得饱经风霜模样，看起来就很难糊弄。
双方互相介绍认识之后，老赵走在最前面，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进了产研基地，跟前台说了声来意后，前台将他们引导到接待室。
然后，一行人就坐在接待室等。
原本约好的十点开始尽调会议，愿见公司并没有一个人来，甚至都没有带他们去会议室，接待室环境固然好，真皮沙发，烟酒茶应有尽有，酒柜里还摆着昂贵的红酒，姜炎略扫一眼，相继认出了好几个大酒庄的酒标，比如滴金庄、苏玳庄，看来周秉文说，有品味的女人喜欢喝贵腐真不是扯淡。
老赵对姜炎努努嘴，指着门外说：“去问问，蒋总他们什么时候到？”
“好！”姜炎握着手机，走了出去。
第一次尽调，就碰上下马威，姜炎知道这场并购来得并没有表面上那么顺利，自然是有人明火执仗，有人阳奉阴违。
“您好，我们这边尽调团队已经准备好了，请问蒋总这边安排了谁来对接？”姜炎彬彬有礼地问前台小姐。
前台抠着手指，不耐烦地说：“他们在开会，开完了就来！”
“方便通传一声吗？”姜炎问了一句。
前台理都没理姜炎，拨了个电话，没好气地催促道：“叫你们切几盘水果切好了没有，人家都等好久了！快点！”她放下电话，又变了一副脸，说道：“今天比较忙，你们先坐坐！”
姜炎悻悻地回去跟老赵复命，老赵和邓总对视一眼，一个继续玩手机，另一个背着手站在窗前看外面的风景。
窗外开进来几辆车，停在了空旷的广场上。
邓总敲了敲窗户，财调团队的人都扭头过去看窗外，然后各自相视一眼，似乎都心领神会了。
姜炎注意到了他们不同寻常的反应，但是看老赵，依旧低头玩手机，丝毫没反应。
此时，行政端跑了两趟端进来四盘水果，金桔、丹东草莓、翠香猕猴桃和蜜瓜，码放得整整齐齐，看起来颇为精致。她还忙不迭地倒上热茶，每个人跟前又放了一些饼干。
这架势，就好像要他们山无棱天地合等到地老天荒。
行政刚一走出去，老赵把手机往桌上一扔，拿着小叉子插了个草莓，咬了一口，说：“甜的，不吃白不吃啊！这水果不便宜！”
“这犄角旮旯里备好水果招待你，用心了！”邓总回头看了一眼，笑着说。
“那我们不得用八百个心才够，累人！”老赵抱怨了一句。
姜炎吃着水果，问：“这个地方，怎么感觉没人啊！愿见的产研基地，我记得调研的时候说有三百多员工呢！”
“嘿嘿嘿，说不定科学家们起床比较晚，这会子太早了，起床气还没消！”老赵揶揄道。
正说话间，外头又开进来好几辆大卡车，就停在外头。
“是不是有点无聊？你去外面转转，就说要上厕所。”老赵支使姜炎道。
“我……”姜炎踩着高跟鞋，有些纠结。
“你最好去马路对面转转。”老赵不解释，继续拿起手机刷抖音，看得乐不可支。
邓总从上到下打量了她一眼，有些不屑地继续扭头看外面。
姜炎不知道老赵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但他既然这么说了，不好当着外人的面拂了老赵的面子，于是乖乖地走出去，一开始在前台附近的办公区转悠，很快行政就走过来，姜炎只好找借口糊弄过去，忍着脚后跟磨血泡的剧痛，慢慢走过空旷的基地广场。
马路对面，有一家药店。
姜炎立马明白了老赵的意思，先进了药店买了碘酒、创口贴以及医用防水贴，给磨出血泡的地方涂上碘酒贴好创口贴，又在磨脚的地方贴好医用防水贴，终于这折磨人的鞋子不再成为姜炎走路的障碍。
走回来的时候，姜炎特地去邓总一直盯着的那几辆大卡车那里转了转，司机们都还在卡车外头抽烟，玩手机，卡车车厢的门紧闭，她随手拍了几张照片。
“诶，签接收单么？”其中有个司机，凑过来问。
姜炎赶紧摆摆手，说：“不是我签，我回去叫人过来签，你们哪家公司的？”
“白峰药业的货啊，我们就是送货的，这才第一批，后面还多着呢！”司机叼着烟，散漫地说。
“白峰药业啊，公司什么时候做他们家生意了，不是一直都是从润天生物进原料吗？”姜炎想起来当时做调研的时候，愿见的最大供应商是润天生物，这家公司提供了超过一半以上的核糖核酸酶，似乎在前十供应商里，也没有白峰药业的名字。
“不知道啊，我们就送货的。”司机打断了姜炎。
“哦，好！”姜炎转身往接待室走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