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自杀是最难办的,希望她自杀原因跟公司没关系。”周秉文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抬头看了眼姜炎,见姜炎表情有些唏嘘,又补充了一句:“不管怎样,这样一个女孩子以这种方式去世,都很可惜,人生没什么难题过不去的。”
“周律师大概是不会遇到什么过不去的难题,我们就不一样了,目之所及,遍地难题。”姜炎这话说得非常社畜,既是恭维周秉文,又是自嘲。
周秉文饶有意味地看着她,说:“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这样认为。论起童年,你可能比我还幸福得多,人和人之间别去比较,一比较总有人比你好。”
就在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闲聊的时候,外面乌央乌央地来了一群穿着白色防护服的人,直接把衡鉴的前门后门围了个水泄不通。
姜炎有些慌了,但还是先打开了大门。
“你们现在立刻接受核酸监测,本楼栋发现新冠核酸阳性人员,根据防疫规定,封锁全楼栋,请你们配合工作。我们还要对律所进行全面消杀。”为首的大白,一进门直接宣布道。
周秉文起身,把口罩戴好,走到前台,对姜炎说:“你立刻通知刘主任和赵律师,阻止律师今天来律所办公。”
姜炎手忙脚乱地先把口罩戴好,赶紧打电话给老赵:“赵律师不好了,东一楼被封控了,现在律所已经被管制,我和周律师被封在律所里了。”
“什么?这才七点半,你们怎么会……”电话那头老赵的声音吼得快把人天灵盖都掀翻:“疾控的搞什么鬼!别慌,我立刻处理。”
姜炎挂了电话,不小心就把手机静音模式给关了。
周秉文立刻向大白交涉:“你们能不能说明一下,阳性人员是什么时候在哪里发现的?”
“无可奉告,流调人员十分钟后会到达这里,对你们的行程及接触过的人员进行全面调查,你们配合工作即可。如果你们核酸结果阳性,会立刻转移送往集中隔离区。”大白说话生硬得像石头一样。
“好的,我们会全力配合你们的工作。你们封控这个地方,就是限制我们的人身自由,如果要限制我们的人身自由,我认为我们有权知道原因,以及你们应当拿出必要的文件,说明封控必要性,否则我怎么知道,你们是否是滥用行政权力?”周秉文显然没有任何让步的意思。
姜炎早就习惯于疫情期间,大白说什么就照做,她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些问题,诚然,作为律师,周秉文说的理由,都很充分且在法理上站得住,姜炎心里有了一些安全感。
为首的大白显然应对周秉文有些词穷,站在他身后的女大白出来解释道:“我们确实不知道详细情况,上级直接指派我们过来执行封控任务,请你们理解。”
姜炎想到那个10长伸进鼻子里的鼻拭子检测,整个人都不好了。
周秉文做完,迅速掏出手机,给翟局打电话,说明现在被封控的情况,结果放下电话,周秉文一脸凝重地说:“派出所现在也封控了,翟局连分局都回不去。”
这时候,医护大白过来给他们两人取样,果然是鼻拭子,一根捅穿天灵感的酸爽感,不知道周秉文什么感受,姜炎只在心里腹诽,这帮做医疗器械研发的人真是没有人性。
刚被捅完鼻子,姜炎还没回过神来,手机微信语音铃声的歌声已经回荡在前台大厅:怎么先炽热的却先变冷了,慢热的却停不了还在沸腾着,看时光任性快跑随意就转折……姜炎手忙脚乱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划开锁屏,是梁总的语音。
“姜律师,不好了,东一楼被封控了,我出不去公司,sosorry,有一件事youtknow,”语音一接通,他直奔主题道:“stnight,饭饭有跟我say,她说她觉得好累,赚的钱再多都不快乐,她问我怎么解约,我跟她讲说,要不askforafewdaysabsent。”
“她什么时候和你说的。”姜炎赶紧追问下去。
“大概下午五点多左右。”梁总监回答。
“她有没有说原因?”姜炎问。
“饭饭说,她想去念书,不想做主播了,还问过我解约费多少,当时我sign她的时候,不觉得她会很hot,解约金定得不高,三百万而已。我跟她讲说,要三百万,她就哭了。”梁总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歉疚,难受地说:“Idon'tknow……她其实很不想做主播的,我一直知道,是我一直ph她继续做下去!”
三百万……也叫不高,姜炎被他的表述听得心里有些不舒服,虽然她的家庭算不上“何不食肉糜”那种可以眨眼不在乎三百万,可三百万在她家,至少也是一套房子五分之一的价格,多少人望而却步的北京一套房首付。
“念书?她怎么会想到……”姜炎话还没说完,语音就被挂了。
很快梁总那边发来微信:sorry,要去做核酸和流调,晚点说。
就在这个时候,流调人员也来了,姜炎和周秉文被带到会议室里,单独提问,感觉像是被讯问的犯罪嫌疑人一样,连手机都被收走放在一旁,正面朝下。
真相未明之前,最容易发生的坏事,就是谣言四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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