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炎确实有一位尽职尽责的好师父白律师,他在律师圈中有口皆碑,姜炎的工作习惯、文书撰写都是白律师亲力亲为指点教授,师道传承,不外如此。比起很多只拿徒弟当苦劳力助理的大律师来说,像白律师这样的师父并不多见。
不过,姜炎拿着电话纠结了半天,因为这样一个案子,似乎白律师平日接的案子相比,提鞋都不配,她又觉得拿这样的案子去请教,简直是浪费师父的时间。
正当她犹豫的时候,李律师和白律师正好从她背后的廊道走过。
“小姜,吃午饭了没?一起吧!”李律师来到她椅子背后,和蔼地说。
姜炎受宠若惊地站起来,一回头看见师父和李律师都在,激动地点点头,说:“谢谢李律师,老师你竟然也来了,我正想着你们,说曹操,曹操就来到我跟前,我今天运气也太好了吧!”
“我看你还这么没心没肺的,可见赵律师对你蛮好的嘛!”白律师看了看老赵空着的办公室,笑笑道。
所有人尴尬相视而笑,老赵带助理是有多不靠谱,“有口皆碑”了么!
“小姜天天加班,工作很勤奋,小赵对他挺放心的。”李律师对白律师说,算是给赵明成浅浅挽尊。
姜炎想起上午周律师对老赵的吐槽,心里憋着笑。
“晚上我给你爸打个电话,汇报一下,这些人都夸你好厉害,诶,让你爸放心,我们没有虐待你哈!”白律师打趣道。
姜炎有些不好意思道:“哎呀,别别别,我爸怎么能这样麻烦你们!回头我说他!”
“边走边说吧,爱女之切,则为之计长远呐,当律师跟当医生一样,是一个长线职业,前面十年都是辛苦熬,以后就舒坦了。我们都是过来人,有时候跟你絮絮叨叨,你别嫌我们烦!”白律师语重心长。
姜炎发自肺腑地说:“怎么会呢,我觉得入行,能有这么多前辈愿意教我,是我莫大的荣幸!”
“工作勤奋是好的,加班要适可而止。我们这个行当,没办法说规规矩矩八小时就是八小时,但你们年轻人呢,自己把握个度,都把时间扑在工作上也不对,偶尔不太忙的时候,出去走走,认识认识新朋友,看看各行各业,也很有必要。”李律师在前面带路,迎面而来的各路同事纷纷向李律师致意并让路。
“我的朋友们不是律师就是法务,要不就是书记员,各个忙得像陀螺一样,除了工作也没有什么可以打发时间的,要不就刷刷手机看剧了。疫情四处封锁,又不能乱跑。哎呀,家和律所两点一线,还安全些,爸爸可以少担心点!”小姜扁扁嘴,颇为无奈地说。
“噢哟,也对也对,等疫情过去再说。”李主任打心眼里喜欢姜炎这个性格,直爽又有主见。
“我看你在工位上,好像正准备给我打电话,怎么了?”白律师站在电梯里,问。
姜炎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唔……遇到个麻烦的问题,找资料也找不到,在想要不要请教您……又觉得问题太小了,看看是不是问师姐比较好……就在纠结……而且,今天见了周律师,我感觉之前做的工作,白干了很多,很懊恼。有可能本来我的办案思路就有问题!”
白律师看她像个小鸟叽叽喳喳的,对她和蔼地说:“说吧,我人都在这里了!”
听到这句话,姜炎顿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虽然周律师上赶着说有事都能问他,可她真不敢乱问,白律师就不一样了,那是亲生的师父!
走去吃饭的路上,姜炎把案子里面涉及的人名都用甲乙丙丁代替,从头到尾叙述了一下经过以及她对案子的分析,最后才问了这个问题:“白律师,我要用什么方式,才能保住房子?”
“诶,去年我带你一起办的案子,一个公司项目未来五年应收账款预计净利润有三个亿,那亏损项目的债权人提起诉讼,我们一起去谈的和解方案,你还记得么?”白律师问。
姜炎点点头,那个案子炸裂程度堪称一绝,这家公司凭借建筑资质一直都是靠收取项目挂靠费挣钱,那项目债权人一旦起诉,这公司账面现金流不足五百万,还都是各个项目方的钱,妥妥的资不抵债,挂靠费又早就被老板挪出去花天酒地挥霍掉了,万一走到强制执行那一步,所有项目一起毁灭吧!
“当时谈和解,我没有直接找债权人,而是带着你挨个去跟那两个项目方谈,大家一起把公司承债式收购,把公司原来那个老板撵走,按项目规模占比分配股权,按股权比例一起把损失分摊。本质上,是零和博弈,你要么一起沉沦,要么吞了这笔损失。”白律师耐心地分析给姜炎听。
“你和银行一起查封房子,但首封①不在你,事实上,首封才是直接关系房子所有权,如果首封阶段,被告方妻女已经成功强制过户,你作为轮候查封的查封效力并没有生效,你完全失去了后续保房子的基础,只能去与首封方协商资产所得处置方案。”白律师一针见血地指出来。
姜炎顿时醍醐灌顶,也许是思考得太多,以至于她钻进了一个死胡同,事实上如果首封都没能拦得住陈洛然过户房子,要到第四个才轮到姜炎的委托人,等到轮候查封依次生效黄花菜都烂地里了。
李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