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2017年, 棚户区改造在全国大大小小的城市中火热的推行着,不少城中村、旧城旧村都赶上了拆迁,一夜暴富, 拿到了百万现金和数套住宅的补偿, 成为了让人眼红的拆一代, 拆二代。
在S市, 就有一个这样的棚户区, 位置在城南, 属于市中心的老城区。在这里居住的, 不少都是八十年代厂区的职工, 当时住房由厂里统筹, 按资历分配,一个套内三四十平的大开间,工人们往往还要抢破头, 要是一家三口住进去了, 走路都带风, 那可是有独卫独立厨房的楼梯房啊。到了九十年代, 市场上有了商品房,三室一厅,还带阳台, 陆陆续续有人搬出去了, 不过老人们大多数还是留下来了,毕竟老城区交通方便, 有医院有公园,他们早就住惯了。
那几年来,邻居们乔迁新居,游莉家也眼红过。
奈何游父优越感十足——我们住城南, 这才叫市中心,搬去郊区跟乡下人住,我脸往哪搁?什么?买房还要贷款?那岂不是一辈子给银行打工,白痴才去买房,我又不傻!在游家,游母不工作,一儿一女还在读书,全家只有游父一人有收入,他拿着喝2两酒都犯愁的微薄工资,一年到头存不下几张整的,那自然是买不成了。
三十平米的大开间,游家人住了快三十年,也憋屈了快三十年。
不过眼下,好运来了,城南老区要拆迁了!
拆迁的大老板还是恒信楚家,S市顶顶有名的大富豪!
丈量房屋的小年轻扛着背包在小区晃悠几回了,被街坊们缠着问了几次,虽没口头上落实什么,但到底是露出了眉目。这会儿,游父班也懒得上了,白天里就端着茶缸溜进街头巷尾,跟街坊大爷大妈互通消息——
“隔街的那个小区前几年拆的,也是恒信开发,我表姨家就是那里,原先住那儿的人都搬去了城东,恒信给他们分了大房子,还补了不少现金——姓楚的太鸡贼,城东当年有什么啊,就一破机场,哪能跟咱们这地段比,不多赔现金谁愿意搬?”
“周边几条老街都拆过了,现在市中心也就剩咱这几个老小区,再没有这样的黄金地段了,要我说,我们的拆迁条款可得比他们那会儿高!咱们现在可是独一份了!”
“那是,我打出生就是城里人,住了半辈子城南,要我去四五环我可受不了,要么原地址还建房给我分两套,要么给我个千八百万的,我就近近买套新房,否则没门!”
“我也不愿意搬,听说原地址还建的,还按1:1.2的面积赔房子呢,如果要大房子,就自己掏钱补差价,咱们这面积都是三四十平米的,恒信在市中心能盖这么小的房子吗?咱恐怕得补不少钱,楚家的钱是左手出右手进,什么好处都被这王八蛋给占了……”
“钱我一分没有,我凭什么补,”游父扬着眉,好不得意,“我们在这住得好好的,是他们要开发要赚大钱的吧?就算原地址还建,现在建个房子起码两年,这两年我们住哪里,租金谁来出?咱们这周边,一家四口租个三房一厅,怎么也得一万吧,两年那是多少钱,你们算算!我就要他补2套,带精装修,另外得补我三五十万现金!”
“是这个理,而且啊刚装修的房子没法住,有甲醛!起码得空置个一年半载,那还得补我们租金,我说个数,五十万,他跑不了!”
“没错,他们盖好房子,一平米十来万,咱们这点钱算什么呀!”
“不同意咱就不签!”
“绝对不签!”
等到了晚上,游父回到家,又跟老婆商量起发财大计,眉开眼笑——
“老吴说了,他有两个儿子,都等着婚房结婚,指定得要两套房……老张嘴巴紧,一棍子打不出个屁来,我就怕他先签了……”
游母噗嗤一笑,“他惯来会装傻,其实心里是最精的,昨天他们两口子打巷子里过,鬼鬼祟祟地,我偷摸跟了会儿,他们进了民政局……”
游父一下子便琢磨出来了,一拍大腿,“这两口子闷不吭声就办了个大事,藏得够深的!这会儿拆迁的事才刚刚露了点苗头啊,他们就直接把婚离了,要是离个婚能多赚套房,那也值!”
“就是要现在离才正是时候,晚点儿傻子都知道是耍什么把戏了,反正我知道,他们两口子是不肯吃亏的。诶,这回二模的成绩出来了,小龙只考了200多分,哪个大学能要他啊?”
提起宝贝儿子的前途,游父咧嘴笑道,“等拆迁了,咱们要房有房,要钱有钱,还怕儿子不好过?就是拆多拆少的问题了……”他眯起了眼缝,一个念头从脑中闪过,“明天我把大家伙凑一块,大家想提什么条件就提什么条件,最后来一个汇总,利益最大化。恒信要是不答应,我让他一户也拆不成!要是谁先跟姓楚的签了,我饶不了他!”
“行,”游母眼珠子转了转,“做生意的贼精,就怕姓楚的来个策反,我看还得给大家伙上个发条,紧一紧皮子,指不定哪个眼皮子浅的就叛变了呢。”
“那也简单,“游父闲置了半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