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你应该明白, 为何我认为龙族与血莲芝有关了?”季朝云问。
“嗯。”凤祁轻轻应了一声,反应却稍稍慢了半拍, 思路像是还未从先前的信息中脱离出来。他倚在竹榻靠背上,凝望着坐在自己身边的人,心头五味杂陈。
越是这人的了解过去, 他心中便越不是滋味。
是为那自己永远也比不上的情敌,也是为……那再也回不来的龙族太子。
不过凤二殿下向来不是伤春悲秋之人, 这样的情绪只在心头萦绕片刻, 便被他抛之脑后。
凤祁清了清嗓子, 道:“你是觉得, 灵渊海与魔的联系至今为断?”
“我原本没有这么想过。”季朝云道,“无论三百年前的大战中, 到底有多少仙族向魔倒戈示好,魔族已被凤霄彻底击溃,我不觉得仙族还会继续为魔卖命。可此番血莲芝出现,却恰恰证明了此事。”
凤祁思索片刻, 又问:“你先前说, 在凡间遇到的黑衣人是想抢你的凤凰金翎?”
“对。”
“为什么?”
“我不知道。”季朝云摇摇头, “凤凰金翎是凤霄留给我防身之物, 可自一百年前起, 它的力量渐渐开始消退,到现在已只剩一点微末灵力。我实在不明白, 他们抢凤凰金翎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让我与凤霄再不相见么?”
“不, 我觉得没有那么简单。”凤祁顿了顿, 问,“有多少人知道凤凰金翎的存在?”
“君玦。”季朝云道,“三百年前,他试图暗杀我,却被凤凰金翎所伤。他唯一一个知晓我手中有此物的人。”
“他没有理由抢凤凰金翎。”凤祁道,“你与君玦是继位之争,他先前想要杀你无可厚非。可从神域封锁那一刻起,你注定千年内取不回龙珠。千年时间,君玦早就登上龙王之位了,他为何要还要追杀你?更不用说你现在已成半妖之身,更难影响他的地位。”
季朝云听出了他话中的深意:“你是觉得,此番对我动手的并非君玦?”
凤祁悠悠道:“你那混账三弟与此事肯定有所关联,否则他不会派君如琢前来。而且我也不相信,真有外人能在灵渊海的伤药中下毒,还让灵渊海的侍读做替死鬼。可我总觉得,他并非主谋。”
“为何这么说?”
“直觉。”凤祁道,“而且我还有感觉,此事说不定与当初的魔族封印有关。”
“……”
“干嘛这么看我?”
“没事。”季朝云敛下眼,轻轻道,“只是忽然想起,他以前也极其相信自己的直觉。就像他分明发现我给他的汤药有问题,依旧没有声张,因为他觉得我并不想害他,幕后另有其人。”
凤祁忽然轻笑出声。
“你笑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感觉,这应该和直觉无关。”
“什么意思?”
凤祁抬手从季朝云头顶取下一片落叶,眸光柔和:“那只又傻又单纯的小龙,怎么会是个暗中下毒的阴险之辈。换做是我,也不会相信此事是你所为。他没说,是为了保护你。”
保护他,不让他知道灵渊海内或许有魔的内应,不让他对自己的族人失望。
所以宁愿偷偷将汤药倒掉,也不肯与他说出实情。
那位身份地位超然的上古天神,一直在用这种温柔的方式,小心翼翼护着当年那单纯善良的少年。
季朝云偏过头,眼眶忽然有些酸涩:“原来……是这样。”
“……”
凤祁沉默地看着季朝云,恨不得回到片刻前,把自己的嘴堵上。
没事帮那混账说话做什么?
他是贱吗???
凤祁叹了口气,有些头疼地说:“无论如何,现在事情尚且不明,你在书院内要小心些,尽量不要单独行动。”
可季朝云没有马上回答,神情似乎有些迟疑。
“你想说什么?”
“我觉得,躲避或许不是最佳之法。”季朝云轻声道,“我从凡间来到书院,始终躲不开他们的追杀,敌在暗我在明,未免有些被动。此番若非有你在场,我恐怕真要在擂台滥杀无辜。”
若真是那样,无论他是否有隐情,莫说书院,就是百丈域也不会放过他。
凤祁点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这条线我会继续调查,你乖乖回去读书修行,不许插手,也不许偷偷做什么。”
“可是——”
“有什么好可是的。”凤祁打断道,“就你现在这修为,这身体,莫不是你还想亲自引他出来?”
季朝云小声说:“也不是不行……”
“当然不行,万一出事怎么办?”凤祁断然拒绝,“总之,你给我老老实实呆着,要让我知道你暗中做什么,当心我收拾你。”
季朝云“哦”了一声,没再与他争论。
他从竹榻上站起身,凤祁敏感地问:“你去哪儿?”
“读书。”季朝云回头看他,“我功课都落下好几天了。”
“哦,去吧。”
季朝云转身欲走,凤祁忽然又叫住他:“你等等。”
凤祁注视着季朝云,迟疑了好一会儿,终于问出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