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行驭也勒住了缰绳,看见了眼前的情形,眼瞧着赵连娍要下马来,他连忙道:“你别动,我下来看看。”
赵连娍停住了下马的动作,握着缰绳,看着他从面前走了过去,逐渐靠近那辆马车。
马车倒在路边,挡住了半条山道。
赵连娍看着李行驭往前走,也催着马儿往前跟了几步,走到前面,尽管她早有心理准备,却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七八具尸体,远处还有几具尸体,显然是跑过去,但是没跑掉,还是被杀了。
“看装扮,好像是个富贵的人家,有几个是主人家,剩下的都是仆从,还有婢女,不知道什么缘故被人全数灭杀在这里。”李行驭一边看,一边和赵连娍说话。
赵连娍也下了马,走过去看向地上的那些尸体,她两辈子都没见过这样的场景,心里虽然膈应,但还是强忍着。
她想杀嘉元帝,以后或许要面对很多这样的场景,如果连这个都不能承受,那也别提什么诛杀嘉元帝了。
她看了几眼,发现确实如李行驭所说,其中有几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穿的衣裳布料都是上好的,但头上的首饰都不见了。
再看剩下的人,穿的是粗布衣,很明显那就都是下人了。
再看看那马车,被翻的一片狼藉,还有一些衣物打落在地上。
“他们是不是遭遇了劫匪?”赵连娍猜测着问。
看他们头上的首饰都被摘去了,马车上又被翻成这样,这里山高路远的,也可以说是穷山恶水,出些刁民也是寻常。
李行驭正要说话,边上忽然传来微弱的声音。
“救命……救救我……”
那声音小的风一吹就没了。
李行驭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朝赵连娍打了个手势:“嘘!”
赵连娍也隐约听见了,连忙噤声,侧耳倾听。
“救……救我……”
这一次,两个人都听清了,是那个穿着青花团文缎的老妇人,趴在地上,半边身子都沾着鲜血,看着像是没有气息了似的,没想到竟然还活着。
李行驭没有上前,朝着后面招手:“十四。”
十四带着几个人上前来:“主子。”
“把那个老妇人扶出来看看。”李行驭吩咐。
赵连娍在旁边看着,那鲜血流的到处都是,已经开始发黑了,当真是触目惊心。这老妇人流了这么多的血,虽然还有一口气在,但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不过,这至少是个喘气的,或许能问出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那老妇人很快就被十四几人扶了出来,脑袋耷拉着,无精打采的。
赵连娍拿过马车上摔下来的一块木板,放平在地上:“将她扶到这里来坐。”
几人扶着那老妇人,在木板上坐下了。
“主子。”十四检查过一遍道:“她身上并没有刀伤,应当是马车倒下来,磕到了头,太阳穴上方有一个伤口,再加上年迈,经不住这样的事情,所以才昏厥了过去。”
“她身上没有伤?”赵连娍走近了看。
果然,那老妇人身上虽然沾满了鲜血,衣裳却是完好的,并没有刀剑的痕迹。
这老妇人倒是命大。
“云燕,拿点水。”赵连娍吩咐。
云燕很快拿了水过来。
赵连娍伸手去接。
云燕道:“夫人,这是粗活,还是奴婢来。”
“那你来。”赵连娍跟着他走近了,打量那老妇人。
老妇人已经逐渐清醒过来了,斑白的头发发髻散开,额头上一缕鲜血流到下巴,眼睛虽然睁着,却没有什么神采,看这真是凄惨极了。
云燕喂了她几口水,她眼珠子转了转,终于逐渐缓过来了。
“老人家,能听见吗?”赵连娍抬手在她面前挥了挥。
“谢……”那老妇人艰难地道:“谢谢恩人……”
“不客气。”赵连娍指了指边上那些尸体:“你们怎么会这样?遇见什么事了?”
“山……山匪……”老妇人老泪纵横,又缓了一口气,这才断断续续的说起来。
原来这一家姓郭,本是帝京人氏,郭老夫人的儿子,名唤郭清,十年前被调到郴州下的一个县衙做县令。
如今,这郭清任期到了,正接了上头的文书,带着一家老小准备到这岩州来任知府,谁知半途竟然遇上了这样的。
“恩人!”
郭老夫人说着话歇了一会儿,有了力气,挣扎着起身对着赵连娍二人跪了下来。
“老夫人,你这是做什么?”赵连娍连忙扶她:“有什么话,你说就是了,不必要这么跪来跪去的,你身子还没好。”
“二位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我有一桩事求你们,我孙女,我小孙女……”郭老夫人老泪纵横,一下激动起来,指着东北的方向:“被他们抢走了,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去帮我把她救回来……”
“你是说,你还有一个小孙女活着,被他们抢走了?”赵连娍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对,我小孙女十八了,我一直想将她留着,到帝京寻个婆家,这一次我儿子的官职定了,我们就打算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