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西醒来时,四周全是充斥着消毒水味的白墙,他低头看到左肩缠的纱布,以为骨头肯定断了,可没想到挪动上身时除了有些钝痛,并无大碍。
医院的护士给他换药,告诉陆西他只是受了轻微外伤,昏迷是饥饿和过度运动导致的贫血性休克,调理好的话用不了几天就能出院。
贫血性休克?
陆西看着雪白的天花板还有些茫然,记得在公馆里,那截钢筋明明穿透了他的肩膀,可现在居然只是轻微外伤。
除了京棠,陆西想不到第二种可能。
这个傻子,都死到临头了还想着帮他治伤。
没过一会,江家人接到消息一窝蜂的赶到医院。
看着躺在床上面容消瘦的陆西,一家人脸上都写满了愧疚,在他们殷切的嘘寒问暖中,陆西只问了一句:“手机能借我用一下吗?我想打个电话。”
站在床边的大哥愣了一下,赶紧把手机递给他。
陆西把电话打到中心医院,他一开口,声音不自觉地有些沙哑:“请问京棠,他还在吗?”
对方在询问了陆西的身份后,才告知,“抱歉,患者昨晚已经走了。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过了很久,电话那边才听到陆西的回答。
陆西:“……好,谢谢。”
陆西把手机还给大哥,无力垂落的手咣当一声砸到床沿上,吓得全家都倒吸一口凉气。
江母哽咽着握着陆西的手,“小晗,你别这样,你难过妈妈心里也不好受,这里都是你的家人,有什么你说出来别憋在心里好不好?”
陆西抬起另一只手挡住眼睛,干裂的嘴角勉强勾了勾,“没事妈,我只是累了,你们都不用陪我,都回去吧,我想睡一觉。”
“小晗……”
身后的江父拍了拍眼含泪光的江母,大家用眼神相互示意,纷纷放轻声音离开了病房。
病房再次安静后,陆西缓缓蜷缩起身体,两只手不停抓着头顶的枕头,一次次松开,又一次次握紧。他急需抓住什么,可无论怎么用力,却都是徒劳。
为什么胸口会这么疼呢,就像有一只手伸入胸膛捏碎了他的心脏。
被子里断断续续传出哽咽声,病房的门吱嘎一声缓缓打开……
一只手掀开陆西的被子,突如其来的光亮,把陆西瞳孔刺得一阵紧缩,他抬头看着站在床边的人,眼睛缓缓睁大到不可思议的程度。
面前的青年笑着摸摸他的脸,“怎么高兴傻了?”摸到陆西脸上湿润的痕迹,他又蹙起眉头:“伤口很疼?”
这次轮到陆西一把打开他的手,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气得大喊:“我刚给医院打电话,那边说你已经走了,你怎么又回来了,你到底是人是鬼?!”
京棠被他喊的嘴边忽然泛起欣然的笑意,“我醒了当然要回家。原来你以为我死了,怪不得哭成这样。之晗哥哥,你就这么爱我?”
不同之前带着少年的青涩感,现在的声线低沉喑哑,宛如音乐会舞台上的大提琴缓缓奏响。深情中又夹杂着一丝戏谑。
陆西被气得冷笑,“谁爱你,少自作多情,脸皮够厚的!”
京棠并不在意,俯下身将陆西紧紧搂在怀里,鼻梁埋在陆西松软的发中,深深嗅道:“我们彼此彼此。”
陆西出院那天,京棠特意买来一个九层蛋糕,整个科室,无论医生病人见者有份。眼看着蛋糕就要被抢没了,陆西拿着铲子也想赶紧铲一块,被身旁的京棠拉了一把。
京棠凑到他耳边悄声道:“我们的在房间里。”
回到病房,陆西看着京棠从礼盒里端出一块铺满草莓的心形蛋糕,摆在床头柜上,拿着餐刀切下最中心的位置,动作优雅的放进餐盘中递给他。
陆西被他灼热的眼神弄得一阵肉麻,接过蛋糕,用叉子吃了一口,结果这一下差点咯掉他的后槽牙。
当陆西从嘴里拿出一枚戒指时,整个人都有种如遭雷劈的感觉,两根指头捏着戒指,惊愕的凑到京棠眼前:“这是什么?”
京棠却一脸这还用问的表情,仿佛这种事情显然易见:“我在跟你求婚。”
陆西目瞪口呆:“求婚!你成年了吗?!”
京棠莞尔一笑:“四年前我就已经18周岁了。”
陆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再说一遍多少岁?!”
直到京棠拿出自己的身份证,端端正正摆在陆西面前,看到上面的年龄,陆西的下巴已经快掉到脚背上。
居然真的22岁了!
谁能告诉他,明明18岁还是一米六几的身高,怎么昏迷不醒植物人四年,就长到快一米九的?!
这尼玛是吃了膨大剂吗!
陆西还处在震惊中,手里的戒指已经被京棠拿走戴在了无名指上。
京棠牵起陆西的手,在戒指上印下一吻:“后天我们的婚礼定在国贸大厦A座举行,今天好好休息,明天我带你去试一下礼服,虽然尺寸是按照你身材定制的,可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陆西已经被这接二连三的爆炸性消息炸得快要脑子当机了,他呆滞的看了眼手上的戒指,再看向京棠,“我还没答应呢你就把婚礼都订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