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前往西域的最后一个城市,雍凉的驿馆比一般的州府要大,容纳刘珂带来的千余名侍卫绰绰有余。
此刻驿丞早已经将驿馆整理妥当,战战兢兢地准备请这位王爷入住,要知道雍凉最大的官已经被处死了,其余的小官小命还捏在宁王手里,哪里敢怠慢,生怕引火上身。
是以见到大驾,第一时间就带领上下等在门口,然后对着那辆华丽贵气的大马车齐齐下跪:“下官恭请宁王大驾。”
“平身吧。”忽然一个低沉威严的声音从马车边上传来。
驿丞微微一愣,大着胆子抬头,就见一位穿着金丝蟒袍,头戴金冠的年轻人下了马,对他们随意地抬了抬手,冲着这份尊贵不是宁王也是宁王了。
“多谢殿下!”驿丞也不去想宁王放着这么好的马车不坐,为什么反而去骑马,他连忙起身,恭敬道:“殿下,房间已经收拾干净,备上了热水,殿下一路劳累,还请尽快进屋歇……”
他话未说完,那辆马车的车门打开了,只见一个圆脸补服的小太监扶着一个一身雪白的身影出了马车,那披风裹得实在太严实了,以至于驿丞伸长了脖子都看不清人,只觉得身材娇小,扶着小太监的手白皙消瘦,透露着一股子娇弱劲。
小团子下了马车,往旁边让了让,果然就见刘珂往前跨了一步,抬起手与往常一样打算将方瑾凌扶下来。可是不知怎么了,手抬到一半,他忽然又缩了回去,放在背后。整一副大爷样之后,他清了清嗓子,欲盖弥彰地吩咐着身边的奴才:“团子,你扶下来。”
小团子顿时睁了睁眼睛:“……”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刘珂,心说做了这种禽兽事,殿下您居然还要摆架子!太过分了吧!
“快啊!”刘珂瞪了他一眼,催促道。心说死奴才怎么关键时刻总是掉链子,没看见爷很不好意思吗?
跑了一通的马,刘珂本以为已经心平气和,云淡风轻了,没想到一见到方瑾凌,思绪又跟着脱缰野马似的回想方才……浑身又不对劲起来。
为了避免丢脸,于是他决定当一次爷。
小团子几乎不敢看马车上的方瑾凌,心中直感叹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
而此刻长空已经从后面的马车跑了上来,奇怪地看着这俩干瞪眼的主仆,然后伸出手道:“少爷。”
私下里让刘珂照顾一下也就罢了,正式场合中,未免打眼,方瑾凌还是有分寸的,见刘珂站在马车边,背手而立,也没有多想,只是扶着长空的手默默地踩着凳子走下来。因方才着了凉,还咳嗽了两声,看起来更加柔弱了。
小团子见此心疼地不行,胆大包天地给了刘珂一个大逆不道的幽怨眼神,后者简直莫名其妙。
刘珂没空管奴才的小心思,他看了看方瑾凌,说:“外头冷,先进去吧。”
下人们忙忙碌碌将行李送进驿馆,走了十来天的荒野,度过了流民危机,总算能有个像样的地方住,不管是王府的下人还是尚家的,都是高兴的,彼此有说有笑,和乐融融。
顺利进城之后,钱多金就带着几个商队的掌柜过来拜谢,并表示有用得着他们,宁王尽管开口,他们会在雍凉城逗留一段时间。而那些随着商队而来的百姓,也在磕了头之后尽自离去。
浩浩荡荡的一行人,慢慢地便脱离了队伍,回归了自己原来的生活。
如今,就剩下流民了。
刘珂看着赵不凡道:“将流民安顿好之后,别忘了斗金山还有他们的家眷,按照约定,得让他们尽快将人接回来。”
虽然抄了土匪老巢,找出了不少粮食,不过留给流民家眷的依旧不多,所以不能耽搁太久。
赵不凡回答:“殿下放心,下官会尽快做好登记,编好名册,只是未免混乱,还得劳烦尚将军着人带领,给予震慑。”
尚初晴点了点头,“可以,稀云,你走一趟吧。”
“好。”
这时,方瑾凌说:“今日我看那户书说话吞吞吐吐,颠三倒四,也不知道粮仓里的粮是否足够……”他吸了吸鼻子,“还得尽快派人去查看……阿嚏!”
方瑾凌一开口就是浓重的鼻音,最后一个大喷嚏直接将周围的视线给吸引了过来。
身边的尚未雪纳闷道:“凌凌,你怎么又着凉了?”
尚无冰跟着问:“今天风大,是不是偷偷瞧热闹,吹着了?”
刘珂这一路对方瑾凌嘘寒问暖的照顾,根本没人想到那荒唐的一茬。
然而站在刘珂身后的小团子心惊肉跳,生怕方瑾凌和盘托出,然后五姐妹瞬间抽刀……
他紧张地望着方瑾凌,却见后者幽幽地瞥了刘珂一眼,抽了抽嘴角,接着垂下头,乖巧地说:“我以后再也不敢乱来了。”说完,露出一个撒娇的笑容。
这么柔弱的小表弟,谁会真的跟他生气,五姐妹嗔上一眼,嘱咐几句就过了。
倒是刘珂偷偷地摸了摸鼻子,想起自己的孟浪,不禁内疚起来。破天荒地开始反思。心说自己是抽了什么风非得辨个男女,马车里多冷,就不能找个热乎点的地方?方瑾凌居然还由着他!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好,还,还,还……
刘珂顿时想不下去,他忽然后知后觉地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