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目惊心的账本用力一合,指着尚轻容鼻子道:“少拿这套糊弄我,如我等人家,谁靠着爵位官职的俸禄过活?府里若是没有进项,那就是你这个当家夫人的失职!尚轻容,我处处退让,你倒得寸进尺,以此威胁,真以为我不敢对你怎么样?”
可惜尚轻容下巴微抬,不为所动,反而眼中带讥:“你敢如何?”
云阳侯简直要气死了:“你……”
“没错,勋贵之家的确没人靠俸禄活着,可更没有靠妻子嫁妆来支撑门面!方文成,你看看你自己穿的用的,再看看府里的一切,哪一样不是因为我才有今天?这听着是不是刺耳,以前你不爱听,我就不说,可是一条狗给根肉骨头尚且知道护主,你吃着我的用着我的,倒是彰显能耐了?既然这么能干,那就靠你自己啊!有骨气,别用我一分银子!”
尚轻容气势凌冽,只字不让,气得云阳侯浑身颤抖:“尚轻容,这就是你的真面目吧,什么祸福与共,不在意方寸得失,说得好听,一旦不顺着你,就锱铢必较,自私自利……”
永远不要低估一个厚颜无耻之人的下限,他只会让你更清楚地看到,当初做出选择的自己有多愚蠢。
尚轻容努力将这些字字如刀的声音给忽略,直接打断他:“少拿你自己的阴暗心思揣测我,让我恶心。今日你不必再说了,养家糊口本就是你的责任,从今往后,你的俸禄银子我一分不要,你爱给谁管就谁管,也别期待着我会接济一分一毫!奉劝一句,花钱不要大手大脚,否则到了月底年末,只能喝雪水充饥就怪不得我了。至于凌儿,我是不指望你能照顾好他,所以放心,我们娘儿俩就不占用你那份额了。”
“你简直就是毒妇!”
“你要这么认为,我也不想多言。不过你若是想找人评理,大可宣扬出去,看看是究竟是谁在丢人!”尚轻容说完,再也不看云阳侯一眼,直言,“送客。”
拂香和清叶如同门神一般走进来,面无表情地对云阳侯做了一个请势。
若是这么走了,云阳侯岂能甘心,只是他再要争论怒骂,就听见尚轻容不耐烦道:“把我的剑请出来,荒废许久,也该重新练起来了。”
这一声下,云阳侯犹如被掐住了脖子的鸭,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看到了尚轻容眼底的戾气,最终一忍再忍,甩袖离去。
云阳侯一离开松竹院,尚轻容则重重地吐出一口恶气,骂道:“贱人。”
“夫人莫要生气。”林嬷嬷安慰道。
尚轻容点头:“放心。”接着她又吩咐道,“派人去账房守着,若是有人敢来硬的,直接给我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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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氏一言中的,果然见到灰头土脸回来的云阳侯,她心里暗笑,不过面上却还是温言柔语地宽慰:“成哥别担心,夫人正在气头上,您就别去找不自在了。”
“可是……”云阳侯将尚轻容苛刻的意思传达,面上无光道,“让我用下等穷酸才用的麻文纸,传出去不得让人笑话!”
又不是没用过,最次等的墨和笔也用了好多年呢。
不过杨氏虽这么想,但言语却温柔道:“无妨,妾身那儿还有不少体己,足够成哥花销一段时间了,不管如何,就是委屈我跟玉儿,也不能让侯爷有失体面。”
如此善解人意,让云阳侯简直感动不已,握着杨氏的手久久不放:“雪儿,我必不负你。”
“成哥真是的,我们是一家人,何必分出彼此。”
可惜,杨氏没想到的是,她自己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拂香默不作声地走到她的身边,送上一盏茶,垂低着头,小声道:“夫人,那对母子已经从小门进来,奴婢将他们安置在听雨轩,人手也送过去了,不过……”
尚轻容眼神未动,接过茶盏呷了一口。
拂香继续说:“杨氏派身边的丫鬟出府,往杨家去了。”
尚轻容手上稍稍一顿,林嬷嬷听着说:“怕是去跟杨大学士告状。”
本来已经明目张胆地进了大门,哪怕看似做小伏低,也是盛气凌人的,没想到尚轻容更强势,受了好大的惊吓不说,还得灰溜溜从侧门进,可谓丢脸。
杨氏不是个安分的,岂会就此吃亏,必然要找靠山。
方瑾凌听着,不禁担忧地看着尚轻容,他虽不知道来龙去脉,可是之前听着只字片语,也知道这妾室的身份不简单。
尚轻容见此摇了摇头,笑着宽慰:“无事。”她转头吩咐道,“这屋子有点冷,再去加点炭火,注意,别熏着凌儿。”
素云应了一声就下去,却不想跟刚进来的云阳侯差点撞到一下。
“啊哟,素云姑娘,你走路小心点呀,没看到侯爷……”云阳侯身边跟着进出的文福搀扶了主子一下,忍不住责怪道,然而话未说完,一抬头,看到拂香那门神般的眼神,顿时讪笑地没了声响。
只听拂香道:“还不快去,别冷着少爷,旁人不关心,咱们夫人身边的可不能不上心。”
素云二话不说,连行礼都好似忘了,匆匆就走。
瞬间,整个屋子落针可闻。
方瑾凌就听着拂香夹枪带棒地一顿讽刺,云阳侯的脸色顿时不好看了,只是此刻他也知道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