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方瑾凌听到刘珂娓娓道出的真相,他只觉得艺术虽源于生活,可终究演不出那极致的恶,这若是放在后世的影视当中,是必然要被封杀的情节。
那个雨夜,被宣入皇宫的不仅仅是状元郎,早在他之前还有个以姐夫之名留下促膝长谈的王家大公子。
都说外甥似舅,光看刘珂的长相就知道那位王公子有多俊美无涛,王家大世族,悉心栽培的嫡长子,举手投足之间必定满是风华,吸引着众多男男女女,当然也包括皇帝。
雨夜,美酒,或许还有药物助兴,皇帝垂涎已久,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恶念伸出了手。
“可惜,或许是顾念着怀孕的姐姐,或许不忍就此受辱,总之,那晚他死了,恰好又被我娘看到了。”
那时候的王贵妃只要生下儿子,就可以封为皇后,听说弟弟进宫伴驾,便亲自送了两碗莲子羹过去。皇帝在干见不得人的事,周围伺候尽数被打发,所以一路畅通无阻,亲眼见到了让她心碎的一幕,然后便是万劫不复。
刘珂的低声中,方瑾凌的手一颤,他立刻想到接下去的腥风血雨,以及那封尘二十年的冤屈。
“坐上皇位没几年,他屁股都没稳,由着王家扶持而上,一旦揭露你说后果会怎么样?”刘珂满目讽刺,眼中带憎,“所以那位倒霉的,还带着一腔热血,准备大展拳脚的状元郎就被宣进宫了,迎头就是一个淫乱宫闱的罪名,还是跟他两小无猜,却毫无夫妻缘分的青梅,你说冤不冤?”
“冤!太冤了!”方瑾凌回答,听过尚轻容对那位状元郎的描述,才华横溢,当属第一人,就这么葬送了前程和性命,他做错了什么?
“可不是,简直冤死了!”刘珂重重地重复了一边,“因为这倒打一耙,又迫于王氏族里的压力,二房虎视眈眈,外祖父只能带着儿子的尸体离开皇宫,维护了皇家脸面,而我才有机会从娘的肚子里爬出来,以苟合之子的污名活到现在。”
刘珂什么都没做,然而一出生就背上了父亲染指舅舅,逼死母亲,让外家痛失儿女的罪孽,他更冤。
所有人都嘲笑着刘珂的荒唐,鄙夷着他的出生,当面辱骂着他的母亲,而真正的恶人却心安理得地斥责他的不孝,或者笑吟吟地坐在宫殿里,从他身上赚取着宽容大度的名声。
一想到这里,方瑾凌说不出的憎恶,“那王贵妃呢,现在这位,她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她?”刘珂轻蔑地一笑,“帮凶呀,我娘入宫为妃,自然是清清白白的,与状元郎之间那点不知道有没有的情谊谁清楚,自然只有作为妹妹的她了,随便污蔑几句,就要证实他们私相授受,自然也就能想出这么一个绝好的栽赃嫁祸的主意。”
刘珂的语气冷漠至极,“可笑的是,我还叫了她二十年的母妃。”
方瑾凌张了张嘴,很想安慰什么,可是什么话都好像苍白无力。
想了想他最终道:“我有个疑问。”
“凌凌是想问我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
方瑾凌点了点头。
“因为那倒霉的状元还活着。”
方瑾凌一愣,“这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这是外祖父离开京城前做的最后一件事,或许觉得这人有用吧,废了心机换了囚出来。”只是面目全非,形容恐怖,刘珂想到哑巴只留下一只眼睛,死死地看着那高高在上的皇帝,就知道那得有多憎恨,所有痛苦全部成为报仇的执念,才让他活到现在。
“状元郎叫什么?”
“云知深。”
“可就算是他怕也不清楚其中的细节所在吧?”
刘珂轻轻吸了口气,说:“当时旧人死的死,失踪的失踪,牵连了上百人,凭我自己的本事当然很难找到证据。所以这些线索都是他们替我搜集起来……每年的生辰让我知道一些。”
方瑾凌听着忽然心中一顿,缓缓抬起头来,“那你那时候多大?”
“七岁,还是八岁开始的,我好像记不清了。最清楚的是那碗莲子羹,躲回乡下却还是被找出来的一个御厨哭着对我说的,那是接触后的第一个生辰。”
刘珂似乎感受到方瑾凌突然起伏的情绪,他试图露出一个满不在乎的笑容,可是居然失败了,目光迷茫恍惚,又带着丝丝惧怕,好像回到了小时候。
方瑾凌死死地咬住了唇,从牙缝里吐出两个字:“残忍。”
这不是对着皇帝和王贵妃,那两人罪无可恕,可是作为刘珂的外祖父,这样对待一个七八岁的孩子,用每年的生辰来提醒母亲他的仇恨,又于心何忍?
“殿下……”方瑾凌本以为心理早有准备能受得住,可最终他发现自己的心依旧被揪起来,狠狠地拧了一把,痛得不得了,以至于忽然胸口一闷,咳嗽起来。
听到这声声闷咳,刘珂终于回过神,下意识地问,“没水了吗?”
他伸手就要拿起杯子去倒水,然而才刚碰到杯沿,方瑾凌的双手便握了过来,紧紧地抓住他的手掌,“对不起。”他后悔询问了这个问题了,生生揭出了刘珂的伤疤!
方瑾凌的眼睛红润,鼻翼一动一动,看起来要哭不哭的样子,让刘珂心软的一塌糊涂,“哭什么,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