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一路从青石板变为了夯实黄土,道路也越发崎岖起来。
不过幸好亲王车驾宽敞平稳,哪怕缺乏必要的避震系统,只要速度放得慢些,总是能缓解那股难受劲。
只是刘珂看着方瑾凌恹恹地靠在车厢里,每摇晃一次,这人的脸色就苍白一分,那双紧蹙的眉就没舒展过,免不了让他心疼。
他忍不住问:“要不停车休息一会儿?”
方瑾凌闻言摇了摇头,哑着声音说:“越休息,人就越疲惫,就越难受,这条路总是要走的,还不如咬咬牙快点过去。”
这倒是,目的地就在那儿,不会因为休息缩短距离,反而拉长了时间更煎熬。
“那你忍忍,再过三日就能临近雍凉边界,届时官道会平整许多。”刘珂安的口气说不出的温和。
“嗯。”方瑾凌点了点头,他看着刘珂依旧一脸的担忧,于是笑着安慰道,“已经是托殿下的福了,若是自己走,我这病不可能恢复的那么快。”
那是!刘珂有些得意道:“你以为这辆马车是内务府给准备的吗?那帮子偷工减料的家伙才没那么好心,这是爷死催着工部在春节里给赶出来的,从早盯到晚才能面面俱到得这么舒服。”
怪不得,出发的时候看着仪仗也好,送行人员都一般,唯独这辆马车豪华的打眼,原来是刘珂自己上心的。
方瑾凌心下一动,玩笑道:“不会是为了我吧?”
“不为了你,难道还能为了我自个儿?”
刘珂这不过脑子的随口一句,让方瑾凌愣住的同时,连他自己都怔了怔。
一时间两人大眼瞪小眼,相顾无言,好像这话里头有那么点意思,又好像没什么意思。
最终还是脸皮厚实的刘珂清咳了一声转了话题,“撑不住就说一声,万一又病了,你娘和你姐不得担心死,到时候怪爷没好好照顾你。”
方瑾凌垂下眼睛说:“我娘和姐姐们岂会那么不知好歹,她们把我留在这里,就知道这样对我更好。”
可不是?刘珂不是自夸,他这辈子就没对一个人这么好过。
事情要从几天前的一场雨说起。
临近西北,天气又冷,人早已疲惫,虽然那场雨不大,持续时间也不长,方瑾凌躲在车内根本没有淋到,事后也赶紧喝了姜汤去寒,可他的身体就跟纸糊的一样,寒气一碰,立刻就病了。
这一病就来势汹汹,方瑾凌直接就发热起来。
尚轻容简直要担心死了,立刻将人带到身边照料,怕生了病的方瑾凌给刘珂带去麻烦,更怕后者照顾不好加重病情。
刘珂没坚持,他跟方瑾凌的关系最多不过是……朋友,哪怕再担心也没有理由继续将人留下。于是就派小团子领着大夫前去看看,又将从宫里和两个哥哥那儿搜刮来的药材送了过去,问问病情。
药一碗一碗地灌下,尚轻容衣不解带地同两个丫鬟一起细心照顾,总算是将方瑾凌的热度给退了,可是这样的身体,若是接着赶路,再颠簸下去必定反复。
然而他们所处的位置又恰好在荒野上,不可能就近找个落脚处先歇息,若脱离了队伍,反而更加艰难。
最后还是刘珂将自己豪华车驾给让出来,虽然无法消除颠簸,但至少比尚家的要舒服很多,他让尚轻容带着方瑾凌在里头歇息,自己则下车骑了几天马。
这方举动,毫无疑问立刻赢得了尚家上下的感激,对这位传闻中最糟心不过的宁王产生好感。
等到几天后方瑾凌恢复一些,尚轻容便离开了车驾,不过却将儿子留了下来。
刘珂觉得他得当得起这份信任,于是问:“要吃点东西吗?不过你这虚的,好像也吃不了啥,粥?”
一连好几天的粥,方瑾凌听着都反胃,眉头蹙的更深,直接摇头。
“这么难受,那睡会儿?”
方瑾凌依旧摇头,“睡不着。”
那还能咋样?
从未照顾过病患的刘珂懵逼了,“要不来碗安神汤助眠?”
方瑾凌幽幽地看了他一眼:“已经喝太多了,想吐。”
刘珂:“……”他没招了。
“最近我们后面是不是跟了很多车队?”方瑾凌忽然问道。
刘珂点头:“嗯,都是去雍凉的商队,不知不觉跟了一长串。”
“我曾听姐夫说,靠近雍凉的官道上常有匪徒抢劫,殿下带了千余名精锐,一般土匪定然不敢造次。”
刘珂摸了摸下巴,“这么说来他们是借了爷的光,我是不是该找他们要点保护费?去雍凉,应该都是大商贾。”
方瑾凌闻言笑起来:“说不定他们还巴不得送上孝敬呢。”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钱都拿了,真有什么万一,刘珂总不能当做看不到吧。况且作为雍凉的主人,在刘珂面前漏了脸,这可是难得的机会。
这么想来,刘珂啧了一声,摆摆手,“算了,麻烦,只要他们安安分分跟屁股后面,爷也懒得要那三瓜俩枣……”
他看方瑾凌脸上露出的倦意,忍不住蹙眉道:“我说小凌凌,你都虚成这样了,就别老妈子似的操心那么多,行吗?”
方瑾凌笑了笑:“无妨的,到了雍凉,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