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廷看见屏幕上浮现出“挑战成功”的提示后,就直接退出了游戏。
主要对面也是在拍摄的间隙偷摸着上线,能完整地打完一个副本,就已经是了不得的空闲。
所以组队久了之后,基本上已经不打招呼,头像灰掉就代表已经离去,生动形象地体现了都市打工人的艰辛摸鱼日常。
关掉游戏后,景廷还站在原地多等了半分钟。
结果对面的江一南一直没说话。
于是他也懒得开口问,双手插兜,迈步直接朝湖畔走去。
只不过在和女人擦肩而过时,丢下了淡淡一句话:“下次人走开之前最好先通知我或者护工一声,别留老头子一个人在河边。”
江一南瞬间面色煞白,张嘴就想解释:“刚刚是景老让我过来问你……”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男人就已经走远了。
她站在原地,攥了攥衣角,精心保养的指甲嵌进掌心,在这一刻,竟然感受不到半分疼痛。
只有嘲讽。
……
等江一南收拾好心情回到湖畔时,老爷子正好又钓上来一条鱼。
但——
“我应该留不下来了。”
景廷拎着地上的小水桶,“明天早上有个会,得赶今晚的飞机去S市。这桶小鱼我直接带回去。”
“你爱去哪去哪,我不稀得管你。但是这鱼不能全拿走,得留一半给你妹妹,她最近工作忙,人都瘦了不少,我看着跟从难民营回来似的,身上都不剩几两肉了。”
这比喻真是让人无奈又好笑。
江一南紧绷的心情不由得放缓了几分。
但男人的注意点显然没放在比喻上,只是轻蔑地勾了勾唇:“我还有个妹妹?您可真是老当益壮,老蚌生珠。”
“语文不好就别乱用词!”
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文盲!”
文盲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还有啊,我最后认真问你一次,你都三十的年纪了,到底什么时候能给我带个姑娘回来?”
“你想见姑娘?”
景廷拨弄了一下桶里的鱼:“那恐怕不太行。医生说你这身体,得戒欲戒荤戒色。”
“你个小兔崽子!”
老爷子用力拍了拍轮椅的扶手,话几乎是吼出来的:“你再在这里跟老子插科打诨嘻嘻哈哈,信不信老子揍死你?”
“……”
景廷就没说话了。
估计也是顾及老爷子的身体,没敢下狠手怼。
“我也不是在这里跟你催婚,怎么讲你老子也算是个开明的家长。”
老爷子换了个口气,语重心长道:“只是说,你好歹也放下身段去接触接触,总要接触了才知道喜欢不喜欢,合适不合适嘛。你都这个年纪了,天天自闭在公司里,也不出去多认识点异性,这么多年一直这副死样子,真是打算自暴自弃了?”
“……”
“我知道,你们这个时代的年轻人,都信奉什么单身美好。但是人家单身,那是自由的单身,潇洒的单身,你是什么?你是颓废的单身,逃避的单身!景廷我告诉你,好姑娘可不会白站在原地等你……”
“知道了。”
“你母亲也跟我念过好几次了……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知道了。”
男人揉了揉眉心:“等年后吧,过完年,我尽量把人带回来。”
老爷子一下愣住了,半晌后才开口,连声音都带着颤:“你……你这是有情况了?”
“你不用管我什么情况,总之我说到做到。”
“你……你可不要给我来糊弄演戏那一套啊!”
“不糊弄你。”
他从兜里掏出手机看了几眼,把小水桶放下:“行了,航班提前了,这鱼你自己吃吧。下次空了我再来看你。”
“老子又不是卧病在床马上就要不行了,不需要你看。倒是你,自己的事情上点心,抓点紧,听到没有?”
“嗯,我推你回卧室。”
“你别管了,南南还在呢,你忙你的去,我让南南陪我再钓会儿鱼。”
“她还是算了吧,让看你几分钟都看不住。走,今日闲逛时间已经够了,我送你回去。”
“你个小兔崽子……”
老爷子斥责的声音逐渐远去。
两人一轮椅,并一水桶鱼和一副钓鱼工具,在视野内的身影越来越模糊。
从头至尾,他们自顾自说着话,谁都没有发现她。
这一刻。
在第无数次望着景廷背影的这一刻,江一南忽然觉得,心底里有一只野兽,正脱笼而出。
她的神情是那样平静,但内心早已波涛汹涌,骇浪泼天。
他说的那个姑娘……是周与然吗?
是周与然吧。
可是凭什么呢。
她不甘心。
……-
远在千里之外的周与然,并不知道疗养院内发生的这些小插曲。
她这会儿手头上的戏已经杀青了,再补完最后两个平面拍摄工作,就可以回家过年。
这次的春节假期,阿宝帮她调整挪动了许久的的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