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沉香木的托盘仍然完好无损,现在因为威压突然消失,他一时手软,连托盘带人落在了金线嵌接的地上。
顾清明瞪了他一眼,示意顾嘉言将殿中弟子都带了出去后。
陆费章最先叹了口气道:“他的修为更甚之前。”
珏夫人轻轻哼了一声,面有不忿之色,没说话。
顾清明怔然道:“我明明听那人说过,天玑剑不可中途而止……”
陆费章立刻左右一看,摆摆手示意不要再说。
存在感最低的韩息夫默默喝了一杯酒,放下了嵌金缠花酒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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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宝络是个行动派,出了蔽贪殿殿门便快刀斩乱麻打发了漱玉雪,再次表明了自己真的对她的顾师兄没有想法和念头,然后才脱身回了栖霜阁。
她在门口挂上请勿打扰的木牌,又将黑狗吃吃栓在门口,这边立刻摸黑上了山。
熟门熟路。
这回晚上吃了饭,用了半个时辰就爬上了天玑峰。
峰顶一如既往安静,今日月光格外美丽,她左右一看,微微一笑,摸了摸别在腰上的小尺子,便往藏书楼走去。
这丹药十颗一瓶,大小颜色一致,一瓶净重三两。
到时候也不用一瓶瓶数。
拿两个盘子,用这小尺子做个简易天秤,一次核对个二十瓶丹药,要不了半个时辰,就知道有没有少,哪一瓶少了。
迅速又安全。
只是想得周全,到了藏书楼门口,景宝络顿时愣了。
平日向来没关的门,今日关了。
不止是关了,还锁了。
还是两把铜锁。
她气得使劲一捏那锁。
什么意思,这地方除了茹斯兰江便是她会来,这锁不就是锁她的啊。
这么一想,她心里又一咯噔,为什么要锁她,防着她,难道是茹斯兰江发现了她偷丹药的事,一想到此,她心中顿时大为后悔,早知道,上次就不该只随便拿了两瓶顺经丸和提息丹,直接就该上手培元丹,这下再想出手就难了。
不甘心绕着藏书楼走了一圈,窗户都管得严严实实,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景宝络大失所望,却又有些不甘心。
再绕了半圈,她看着那沙华月光,心中一动。
这藏书楼进不去,但是绝情殿后院她原来住的允徽院也许还有机会,那本是她的故居,当年大战后紧接着十多年来茹斯兰江都在闭关,无人再上还情殿,想来也无人曾动过里面的东西。
她隐隐记得那时候不多时便有炼丹的主事按惯例送来,只是她并不需要,都随手搁在一旁。
这些昔日看都懒得看的丹药,其中不乏精品。
景宝络当机立断,立刻离开藏书楼,折身便向还情殿走去。
主殿大门多年未开,她从配殿后绕过去,然后越过两重小楼,就看到了允徽院。
允徽院中昔日鼎盛时曾遍种慕喃花,这淡蓝的花瓣汁~液饱满,味道似甜非甜,带着软糯和清香,是她最爱的花种。
只是这花畏寒,在这天玑峰颇废了些力气才种成功。
当年走得急,也没想过收个种子什么的。
她走近允徽院,心绪随之起伏,仿佛倦归的旅人,颇有几分激动。
门倒是没关。
整个还情殿几如无人之境,她站在门口。
然后伸出手去,推开了门。
山风吹来,山月如雨,景宝络站在原地,瞬间屏住了呼吸。
整个允徽院,一如当日,灼灼的慕喃花在月下尽数开放,和山谷的亚种不同,一看那花瓣就是她当日亲手培植的品种。
景宝络怔怔看了几秒,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抬脚走了进去。
花香缭绕,她弯下腰,摘下一瓣。
几乎有种热泪盈眶的激动。
还是熟悉的味道,期望眷恋的味道。
天呐,她是上辈子修了多少德,才有这样的神仙好徒弟啊。
景宝络那因为锁门带来的一点不爽,早抛到了九霄云外。
感动了两秒,她继续上前,一路走过花丛,院中并未引温泉浇灌,但是地上土壤仍然隐隐有温热之气,花开得非常好,光是闻闻就是享受。
要不是今天时间短,她又实在吃不下了,怎么可能就这么放过它们。
到了院中正房,她站定,然后推开了。
房间里还点着灯。
景宝络吓了一跳,再一看,只是一盏寻常的鲸灯,灯下的香炉里还焚着合香。
倒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
她仔细看了看,屋内的摆设一如既往,就连她的配琴也放在原来的位置,上面的琴弦仍旧断了一根,床榻旁她旧日的寝鞋旁边还有一双男子的寝鞋。
景宝络挑了挑眉,走进房间,眼前的光仿佛朦胧了些。
她走到床榻旁,果然,那寝具都有日常动过的痕迹。
啧,这小徒儿看着不染俗务老实巴交,还是挺会选地方的嘛。
她这个房间可是还情殿最好的位置,风水、环境、安静程度甚至日照时间,都是完美的。夜间清静,白日温暖。
看这样子在这住了也不算短了,却又没把她的东西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