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妹妹的声音,沈大舅忙将虚掩着的院门推开。
一眼看到停在门外的骡车,他惊了一大跳,“这、这车是哪儿来的啊?生产队的车吗?咋停在咱们家门口啦?赶车的人呢?”边说他边往四周张望。
“不是生产队的,是我今天去集市里买的。”
说完这话,不顾众人吃惊诧异的目光,沈素娥问:“大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刚才为啥提到灵宝啊?灵宝吃你们啥东西了,你们给我把话说清楚。”
“没……得喜那孩子瞎说的。”
沈大舅尴尬地说完,转头看向自己孙女,“得喜你赶紧过来给你大姑奶奶和你表姑母道歉,快点儿!”
“我没有瞎说,”得喜双手叉腰,理直气壮道,“家里面就咱们这些孩子,如果大人不可能偷吃东西,那肯定就是她偷吃的呀,或者她旁边那个土根!”
“那鸡蛋饼本来就是你大姑奶奶做的,灵宝和土根想吃多少就能吃多少,还偷吃啥啊?”
听爷爷说完,沈得喜愣了愣,心里涌上一股酸酸的、嫉妒的情绪,不高兴地撇着嘴,“鸡蛋饼不是伯母的吗?怎么又变成大姑奶奶做的啦?”
“是你大姑奶奶给你伯母的,”解释后,沈大舅抓着她的手走到自己妹妹跟前,“快点道歉!”
“不要!我才不要给她们道歉!”得喜任性道。
沈素娥皱眉听着他们的对话,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估计她早上给桂生媳妇儿的鸡蛋饼被孩子给偷吃了。
这件事不是什么大事,和她也没有啥关系。
眼看太阳快下山了,她还急着给灵宝做晚饭,懒得和得喜这个撒泼孩子多计较,“算了……”
没再纠结道歉的事情,沈素娥朝她大哥问:“这车能停到哪儿去啊?后院能塞得下不?”
“能啊!当然能了,我去给你开后院的门。”
沈大舅说着,急匆匆跑到后院开门,其他人这会儿也都赶到了后院,就连沈桂生两口子也忍不住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好奇地围着骡子打量个不停。
“大姑母,这真是你买的骡子啊?了多少钱买的呀?”沈宝生好奇地说,“我没记错的话,一头骡子好像要二三十块钱吧?”
“这头骡子便宜,八块钱买的。”
“啥?”这会儿连沈桂生也忍不住惊叹起来,“咋可能这么便宜呀?这骡子几岁啦?看起来还很年轻啊。”
沈素娥回答说:“五岁。”
骡子的平均寿命有三十五岁,如果饲养得好,最长能养到五十岁,五岁的骡子相当于十五岁的人,正好是年轻力壮的年纪。
“五岁的骡子才卖八块钱?这骡子是不是有啥隐疾啊?要不然不可能卖得这么便宜吧?”
沈素娥点了点头,“确实是有一点儿毛病,这骡子之前发过疯踹过人,你们最好都离它远点儿,尤其是那些孩子,要是被踹伤可就麻烦了,去卫生院都不好治。”
说完这话,她将缰绳绑在后院的树干上,然后把灵宝和土根从后头的板车上抱了下来,“行啦,别聊骡子的事了,我买了一大堆东西,你们帮我搬进厨房里。”
大家这才注意到车上各种蒸笼之类的东西,纳闷道:“大姑母,你买这些是要干啥呀?这么大的蒸笼……”
“娘亲要做馒头去集市卖哦!”小灵宝笑盈盈地说。
她此话一出,沈家人惊得说不出话来,“卖?”
沈大舅呆滞了好一会儿,朝妹妹问:“素娥,你要卖馒头?你有那么多白面吗?就算有,做成馒头卖了也浪费啊,这离小麦收成还有一段时间,白面吃完了咋办?”
“是啊,素娥,”赵翠兰点头附和道,“白面做成馒头卖了是可以赚钱,可是钱买不到白面啊。”
“大姑母,咱们农民可不像那些工人能去粮店买商品粮吃,粮食全都得靠自己种,吃完可就没了,有钱没票,啥东西都买不到啊,把白面卖了实在太不划算了。”
大家七嘴八舌说了半天,劝说沈素娥别卖馒头,其中王春苗提议,“大姑母,要是你家白面剩得多,可以卖给我们呀,或者和我们换,今年我们村种水稻,你可以先把白面赊给我们,我们到时候再还你大米,你说呢?”
沈素娥被他们吵得头晕,不耐烦地打断道:“行啦,都别说了,我不缺白面,也不想要大米,我就是想把白面做成馒头卖成钱,到时候给三磊子结婚用。”
“结婚?”赵翠兰愣了一下,“咱们这农村人结婚不是只要几斗米就行了吗?说到底还是要粮食啊。”
“现在可不比几年前了,我听媒婆说了,很多人家的姑娘要求高的,结婚都得先打家具,礼金除了粮食之外还要给钱,反正多备点儿钱总没错。”
说完这话,沈素娥不想再继续耽搁下去,“你们到底帮不帮我搬东西啊?要是不帮忙的话,全都闪一边去,别挡着路啊,我自己搬。”
“帮忙啊,我们当然要帮忙了,”回过神来的沈桂生着急说,“大姑母,我来帮你。”
他搬东西的时候,他媳妇儿凑到他身边说:“我说了吧,那灵宝就是福星,你瞧瞧大姑母现在这样子,那白面都能随便做成馒头拿去卖了,她家得有多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