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进了浴房沐浴,不知道是魏承什么时候吩咐的,早有宫人放好了水。
简直是一座建在船上的行宫。
她踩着玉石砖铺的台阶,一步一步地往浴池深处走,每走一步,带动池水“哗啦”响起。
池面上漂浮着密密一层玫瑰花瓣,她伸手掬起一捧水,洗了把脸。
香气萦绕在鼻尖,氤氲水汽浮动,她舒服地喟然叹息一声,双臂展开,搭在浴池边缘。
这样多的玫瑰花,也不知道是从哪里运来的。
每日都有这么新鲜的花瓣让她沐浴么?
想了想其实也怪奢侈的。
身后有脚步声慢慢靠近。
紧接着是衣料摩挲的声音,悉悉窣窣。
男人大咧咧地光着身子也下了浴池。
那处依旧半挺。
她移开视线。
男人紧致的肌肤上,布满零零落落的陈年伤疤,臂膀上,肌肉结实,线条流畅,不多不少,看起来,养眼又让人觉得踏实。
他划水,凫到她面前,“弄疼了没?”
当然疼了,现在膝盖还是火辣辣的,还有那里——
她点头。
水下,男人的手摸了摸,确实有些肿了。
今日玩得其实还不够尽兴。
只是隔太久了,得慢慢来,重新习惯。
不然受不住。
生个孩子真麻烦。
水里的手往上攀沿,握住她软软鼓胀的胸脯。
就这就不高兴了。
还给他甩脸子,还说什么要找别的男人。
他冷笑。
别说这一年,就算上这些年,什么事情不是百依百顺,连一个奶娘她男人要升官,还是连升三级,他都一口答应了。
谁让这是当着外人的面呢,总要给她面子。
卧薪尝胆十多个月啊,今日总算是一雪前仇,不让她知道在床上谁是老大,天天就想着上房揭瓦。
“涨不涨?想不想我帮你吸出来?”
他低头,轻轻咬住女人的耳垂,圆圆的耳珠被含在嘴里,他的声音含糊不清:“敢找别的男人,打断你的腿。”
“我死了也不行。”
他吐出含着的小耳朵,含笑看着她白皙嫩滑,豆腐一样的脸蛋。
“我死了,你也要给我陪葬。”
“你说以后咱们葬哪儿呢?”
她摇头。
她怎么知道,她都没想过呢。
才多大的年纪,操心这个干什么?
虽然说跟着魏承,风险还是不小的,但是她还是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反正以后有沛霖还有九思决定呢,能少操心一事就少操心一事吧。
“要不——埋你们魏家的祖坟?”
她才不想进皇陵呢,那么大,睡了一群李家人,到时候到了地底下,见了面多尴尬啊。
到时候李家人问他们是怎么下来的,她要怎么回答才好。
实在是有愧李鸿的嘱托啊。
还是不要打照面了,抢了人家阳间的地盘已经很糟糕了,就不要去抢人家的阴宫了。
“不好。”魏承难得严肃。
他自己都不想跟那些老家伙躺一块,那儿还躺着他爹呢。
更不要说带着她一块躺了。
那可是长眠之地,自然要选一块满意的宝地。
能安稳睡个千万年。
到时候沧海桑田,斗转星移,棺木腐朽成灰,两人的骨灰也掺到一块。
谁也分不开。
“那葬哪儿?”
她瞪大眼睛。
他不会想和她一块葬皇陵吧。
她才不要!
还好他没这么想。
“等我找个好地方,做咱们的葬身之地。”
他在水里拥着她,低声耳语。
两人肌肤相贴,她身上的软肉熨帖地印在他身上,两人严丝合缝,一点间隙也没有。
“嗯。”
她点头,觉得此时此情又温馨又诡异。
“其实我还不想死——”
她斟酌道:“我还想多活几十年呢。”
这日子这么舒服,还有三个可爱的孩子。
对啊,孩子还没长大呢,她还想看着三个孩子成家立业呢,那时候,大约她也三四十岁了吧。
“起码得活到六十岁吧。”
她顿了顿,觉得还是不够,又给自己加了十年阳寿:“不对,是七十岁。”
他笑起来,笑得身子都在抖,水波一颤一颤,她紧贴着他健硕结实的胸膛,也感觉到微微的震颤。
嫣红旖旎的花瓣携着水珠,几片贴在她胸口和手臂上。
“你笑什么!”她瞪着他。
“没笑什么。”
他忍着笑,低头吻她眼尾和脸颊。
“那我陪你活到七十岁。”
其实他以前没想活那么久的。
老了有什么意思。
人总有恐惧,饶是他看似无所畏惧,依旧难以免俗。
恐惧的原因来自我执,越是执着什么,越是害怕什么。
他厌恶人老去后的颓弱,颓而弱又必定生愚。
所以还不如在风光正盛,还没来得及显露颓弱时,让肉体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