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霄将院子里的礼物都交给青翡挑拣安置到库房里,青翡将东西一一分类记档入册,最后卡在了魏承送来的那些东西上。
“娘子,这些如何安置呢?也一并收起来么?”
青翡不知所措地站在打开的箱笼旁。
银霄起身走近,俯身捻起一颗莹润光洁的珠子把玩在指尖。
长门尽日无梳洗,何必珍珠慰寂寥。
他说将谢氏休弃送还归家,便要将谢氏休弃送还归家。
出嫁一年多的女子,好端端被夫君送还家中,就算是补偿再多,难免被人背后议论。
夺她之爱幸,斥她乎幽宫。
己所不欲的事情,她不想施加到另一个无辜女人身上。
她就曾因为男女之事,甚至受到过养父母和他人的异样神色,谢氏那样一个娇养出来的大家闺秀,以后该如何自处。
自己就算真的嫁给了魏承,世人提到这桩轶闻,也要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议论纷纷。
人总是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不是么,既然做了,就要承担后果,没有谁会在原地一直等着另一个人。
十五岁的沈银霄会因为他的一句话,在见不得人的小院子里从晌午枯等到夜半。
一等就是五年。
等着他姗姗而来,供他一享鱼水之欢。
可是她如今二十一岁了,二十一岁的女人想要的不再是那点缠绵后的温存和可以解决燃眉之急的一点银子。
还有男人给予她的稀薄的可怜的安全感。
她想拥有权力。
如果他们真的爱自己,应该奉献出自己的资源,让她踩在脚下,供她站得更高。
如果不能,只是想要她的肉体和子宫,那做正妻和做妾又有什么区别。
一个吃女人的世道,正妻又比妾高贵到哪里去,不过是在后宅里划出三六九等的秩序,给了一群困在四方天井里无所事事的女人们一些事情做,为了男人手指缝里漏下来的一点资源你争我抢。
什么嫡母庶妾。
不过满足夫君和父亲们对“血脉纯正”的追求,斗兽场里供他们消遣的困兽罢了。
“把它们关上,装好。”
她淡淡道。
进宫的日子是钦天监算出来的吉日,宜嫁娶,宜搬迁,宜动土,宜出游。
上辇车之前她特地见了一趟王媛君,准确地说是她特地堵住她。
王媛君一身丫鬟装扮,头上难得的连一只金簪子都没有,梳了个双环髻,身上背着包袱,警觉地瞪着她。
“我替你进了宫,你就是这样回报我?”
银霄笑了笑。
“又不是我拿刀子架在你脖子上逼你的。”她看了看天色,有些不安地将包袱往上提了提,“你想做什么?”
“当然是送你走。”虽然她对王媛君想做什么想去哪里并没有什么兴趣,但是一想起碧琇......
一想起她对害死碧琇毫无歉疚的模样,她就觉得十分刺眼,但她终究是她的血亲,杀了她总是有些过意不去。
“还不让开!”王媛君懒得和她废话,她已经弄到了过所文牒,准备了足够的金条和盘缠,够她这辈子衣食无忧了。
青翡一把拉住她背上的包袱,猛地一扯,扯了下来。
王媛君踉跄几步,差点摔倒在地上,她扶住小巷阴暗潮湿的墙面。
包袱里的金条和银锭哐啷作响。
“还给我!”王媛君大惊失色,扑上去就要抢。
这可是她下半辈子所有的花销,她算了好多遍,哪怕是什么也不做,光是放印子钱,也够她一辈子高枕无忧了。
可是她哪里抢得过手脚有力的青翡,很快就被她推倒在地。
“既然要走得远远的,当然是要凭自己的本事过下去,拿这么多钱,你莫非觉得你杀了我的人还能逍遥自在的过好日子不成。”
银霄带着青翡拂袖而去。
宫中来的辇车已经等了一会,祖父王允坐在正堂,抿了一口她奉上的茶,爹娘站在一旁,谆谆教导她几句身为后妃的礼仪。
辇车上的金铃晃晃悠悠,绵长的仪仗从街头蜿蜒到街尾,临行前,银霄将写好的信让青翡派人送离长安。
这是她第一次进未央宫,没想到第一次进宫,便要嫁给这座蛰伏着的青铜巨兽的主人。
辇车粼粼驶进宫门,一起进宫的还有其他几家的女儿,穿过长长的御街,女官在尽头等她。
她的寝殿被安排在了昭阳殿。
殿中的布置华丽,一路行来,宫女内侍都殷勤行礼,引路的女官也是事事周到,想来是王家早就打点好了。
昭阳殿不远处便是董贵人的合欢殿,还有其他几位娘娘的寝殿,不过如今的陛下最宠爱的便是这位董贵人,对其他的妃嫔倒是十分冷淡。
董贵人,还是董衍的义女,董衍一死,这董贵人不仅没有暴毙身亡,反而恩宠越发隆盛,后宫里七八位朝臣送进来的美人贵人甚至一个月连面都难得见一次。
“美人是王司徒的孙女,陛下爱重王司徒,必然不会冷落美人。”女官的眼睛在她身上上下扫过,微不可察地落在她的腰肢和臀胯。
“虽说董贵人恩宠正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