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马车绝尘而去,比来时要快许多,值守的军士眉头一皱,转身进去。
夏夜的城郊弥漫着草木和泥土混合在一起的甜香。
魏承屈起一条腿,懒懒地仰躺在草地上。
待到清醒时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半梦半醒,浑浑噩噩。
燥热散去,骨头里恶寒一阵一阵的发散开来,手脚也绵软了起来,他握住刀柄,撑着起身。
魏宁和盛期虞山等人都赶了过来,停在十几步外下马大步走近。
“将军。”魏宁臂弯搭着一件玄色披风,是给他的。
魏承瞧了一眼披风,眉头敛起,不耐烦地摆摆手。
无端让他显得有几分弱不禁风。
他厌恶这种感觉,就像厌恶此刻自己的身体。
不受控制地虚弱,疲软。
伤口撕裂带来的烧热突然提醒他,他和那些引颈待戮的废物其实一样。
都是一滩血肉的混合。
他呼出滚烫的浊气,闭了闭眼,又睁开。
“回去。”他声音沙哑。
阿霖大约也要醒了。
魏宁捡起地上的马鞭,递给他。
他随手接过,翻身上马时忍不住讽刺勾唇。
以为孩子是给那个女人的枷锁。
结果只困住了自己。
他一勒缰绳,骏马嘶鸣。
远处天幕黑沉,星河缭绕,他眯眼瞧着飞掠的倦鸟。
其实。
没有谁能困住他。
只有他愿意被困。
轻踢马腹,荒野中,马蹄声哒哒。
男人撸起袖子,露出结实遒劲的手臂。
一只羽箭从三人身后破空而来。
魏承神色依旧倦怠慵懒,一手按着眉骨,眉头微微敛起。
只微微偏头,就躲开了那只直直朝着自己后颈射来的利箭。
魏宁和虞山顷刻间回头,找到了羽箭来处。
“有埋伏,十几人。”魏宁“刷”的一声抽出刀,低声道。
虞山和盛期也同时抽刀立马。
虞山扭了扭脖子,冷笑:“你们先走,我殿后。”
“走什么。”魏承哑声开口,提起马侧挂着的犀角弓,张弓搭箭,一箭正中那弓箭手的眉心。
“留个活口,问问是哪家的,问清楚了好送他九族下去团聚。”
“是。”三人点头。
有意伪装身份的刺客见已经暴露,几个弓箭手躲在刀手之后,利箭破空的“嗖嗖”声不绝于耳,几人挥刀格挡开扑面而来的箭雨,一边后退到林中。
那群刺客见他们进了林子,抽刀策马追了上来,却不见人影。
为首的刺客视线梭巡一圈,持刀皱眉,低声道:“小心埋伏。”
话音刚落,三匹骏马从密林深处奔驰而来,刺客下意识搭箭去射,却发现马背上竟空无一人,为首的刺客后背一凉,刚准备抬头,一个黑影从天而降。
魏承从树上一跃而下,闪电般落在他背后。
双臂箍住他的脖颈,微微用力一拧。
“咔嚓——”
为首刺客的颈骨应声而断,整个人以一种扭曲的形状滚落下马。
周围几人骤然受惊,连着马也后退数步。
虞山和盛期同时跃下,长刀从头顶贯穿进刺客的身体,又有两人双目大瞪,轰然倒地。
“后退,搭弓。”二把手沉声喝道。
比起面对面硬碰硬,远攻更有优势。
可魏承明显不打算给他们撤退的机会,翻身跃起,一把将最近的马上一人掼倒在地,地上死士抬脚翻身踹来,他一扫腿,重重踹在他胸口,轻而易举地将他压在身下。
却并没有选择用刀干净利落的结果他的性命,他面色狰狞,眼底,杀戮的快感一闪而过,石头一般的拳一拳一拳砸在他面门上,等到地上的人奄奄一息,面目模糊,才提刀一刀插进他脖颈。
鲜血迸发一地。
早有人想来救下同伴,却被虞山和盛期拦住,完全脱不开身。
弓箭手越退越远,找到隐蔽处,狂跳的心才强制平静下来,张弓搭箭。
沈银霄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死死地抓住车窗,稳住身形。
越往外走,路越是颠簸。
“再快些!”她心跳得快蹦出胸腔,马夫听到她的催促不敢怠慢,手中马鞭“刷刷”甩在马臀上。
“已经是最快了......”马夫额头冒汗,“抄的小路,不好走......”
话音刚落,一支利箭迎面飞来,“嗖”的一声钉在了马车檐上。
力气之大,整个车厢都猛地颤抖一下。
一直瘪着嘴的沛霖终于被这突然的声音吓到,“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银霄身子一僵。
莫非这时候碰到了劫匪。
她一边哄着孩子,轻拍孩子的脊背,一边探头出来,拔下马车檐上的羽箭,借着车内豆大的灯火,瞧上头的火漆印。
不是流民匪徒自制的散箭,工艺精湛,箭簇锋利崭新,只有足够的财力物力才做的起。
她暂时松了口气。
“换一条路,没事,不是来为难我们的。”
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