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云出示令牌:“大理寺寺正颜大人查案,谁敢阻拦?”
这地方上的小老百姓,哪里知道什么大理寺,什么寺正?
夫妇俩仍不知颜少卿是何人,那妇人叫嚣着:“快去报官,让官府的人将他们都抓了。”
真永冷笑一声:“官府?我们就是官府。你们嘴里的陈知州郑同知在我们面前,屁都不算。”
这话终于镇住沈家夫妇了。
夫妇俩目瞪口呆地看着真永。
他们不知这貌美公子是何人,可单看这公子这一身昂贵的衣衫,这贵气无比的气势,便知非富即贵。
何况,敢说这话,那必定是贵了。
普通百姓,连陈知州郑同知家门口的看门狗都不敢非议一句,可他竟敢说陈知州郑同知屁都不是,便知厉害了。
辛槐没看沈家夫妇脸色如何变来变去,径直走到颜少卿身边,抓着他的左手,看了眼上面的燎泡,然后摘下工具腰带,又是戴鱼鳔手套,又是给银针消毒。
“你作甚?”见他要用银针扎自己,颜少卿抽了抽手,不肯。
辛槐抓着他的手不放:“大人,烫伤后的燎泡一定得刺破,否则会化脓的。放心,不痛的,忍一忍,一点都不痛……”
感觉颜少卿不再挣扎抗拒了,辛槐手疾眼快,银针一挑,刺破了燎泡,再撒了些他自制的消炎镇痛药粉,再缠上无菌的绷带。
“大人,好了。不痛吧?别碰水,过几日就好了……”
颜少卿低垂着眼皮看他,感觉他像是在哄小孩。
真永也有如此感觉,摇了摇头。
这小捕头,还挺会拍马屁的。
帮颜少卿处理好燎泡后,辛槐又走向摆放在地上的尸体。
还未蹲下,就见颜少卿的一个护卫推搡着一个男人走进后院,道:“公子,这人从后门跑出来,被我们追到了。”
那是个身穿褐色短打的年轻男人,长得贼眉鼠眼的,此时拼命挣扎大喊大叫:“你们作甚?放开我……”
齐云上前,“啪啪啪”几个巴掌打得他顿时老实了。
以前,辛槐是反对这种粗暴执法的,可如今,面对这种狡猾的坏人,唯有以暴制暴。
他不再看那男人,蹲下身,盯着尸体打量着。
边打量,边道:
“女性,二十岁左右,微胖……”
他伸手摸向尸体黑紫的脖子。
还未摸上,那沈家妇人便大喊大叫地道:“你是什么人?不准碰我女儿。”
真永一个眼神,高瘦护卫上前,“啪”的一声,给了这聒噪的妇人一个耳光。
之前办案,他们从不会如此嚣张。
而如今这样,只因为气极了。
若是没有焚尸这事,他们还会当沈家也是受害者。
可他们才回容州,停放祁瑁未婚妻尸体的地方就着火了,他们要进来,沈家还百般阻拦,没鬼才怪。
对待这些狠毒之人,真永可没好态度,直接上手。
一个巴掌不够,再打,打得人消停为止。
沈家妇人捂着脸,怒气冲冲,眼泪汪汪,却也不敢再聒噪。
辛槐冲真永笑了笑,又低头继续验尸,先翻看尸体的眼睛,随后是口腔,最后摸了摸尸体脖子上的掐痕,摸了许久,才道:“面色发绀而肿胀,呈青紫色。眼结膜和口腔黏膜可见点状出血。确实是扼颈而亡。而且,还是单手扼颈。”
一旁一直静静看他验尸的颜少卿问道:“单手扼颈?”
辛槐点了点头:“单手扼颈,拇指压在颈部的一侧,其余四指压在颈部的另一侧,以手掌虎口部的力量将喉头、气管等颈部器官压向后上方,造成呼吸道闭塞而致死。而且,单手扼颈会在颈正中部位形成横形的皮下出血。”
“而我们一般所知皆是双手扼颈。双手时,拇指与四指分开,双手拇指压在被害人喉部,同时两手其余手指抓住受害者颈部的两侧和项部,将喉头压向后方。”
“大人,请看死者脖子上的伤痕。”
颜少卿真永皆蹲下身,盯着尸体脖子上的掐痕仔细看着。
虽然颜色已变成紫黑色,但仍然能分辨出,脖子上,确实一侧只有一根手指印,另一侧有四根手指印。
辛槐又道:“看他拇指在脖子的左侧,凶手是右利手。能单手掐死一个人,这人力气不小。”
颜少卿脑中涌上祁瑁单薄的身形。
对他的怀疑又少了几分。
沉默片刻,他问道:“能验出死亡时间吗?”
辛槐道:“从尸僵开始缓解,以及尸斑情况看,死亡大概十二个时辰。”
说完,又去扒拉死者的衣襟。
“淫贼,休得无礼……”沈家夫妇才出声抗议,就被高瘦护卫几巴掌打倒在地。
主子正聚精会神看辛捕头验尸呢!
岂容尔等喧哗吵闹?
辛槐并未脱下死者衣裳,只露出死者的腹部,看了片刻,道:“右下腹出现尸绿,表明死亡时间绝对超过十二个时辰。”
颜少卿看了眼天色:“按胡青青的说话,昨日案发到此刻,可还未有十二个时辰。”
若是这样,那祁瑁的嫌疑大概可以排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