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几步,直视罗敷,道:“罗姐姐想知道那天发生的事情,仙儿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罗敷冷冷道:“讲。”
林仙儿镇定地点点头,道:“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是正月十六,正巧是李探花回来的第二天。一大清早,我醒来后,就去了姐姐——也就是林夫人的小楼里陪她一起吃早饭。回来之后就瞧见我屋子里,多了一块绣着黑牡丹的红缎子……”
“那时,绣花大盗已经连着做下了好几件大案,江湖上人心惶惶。我一见这红缎黑牡丹,立刻吓得尖叫起来,秦大哥……秦大哥听到我的声音之后,立刻就赶来了。后来四哥、田七爷、秦老爷子也来了,大家一同翻看这缎子,才发现上头竟然写着……他、他要……”
林仙儿说不下去了,双手无意识地绞住了自己的腰带。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道:“所以,当夜我就离开了冷香小筑,并没有住在里面。”
罗敷淡淡道:“而当夜,李寻欢夜闯冷香小筑,被诸位的天罗地网给抓住了……是不是?”
林仙儿不说话,幽幽地长叹了一口气。
田七道:“倘若李寻欢不是绣花大盗,又为什么要夜探女子闺房呢?”
罗敷嗤笑了一声,没说话,只瞧了一眼龙啸云。
龙啸云:“…………”
龙啸云面皮一抽,立刻大声道:“不错,十年之前,我寻欢兄弟也是住在冷香小筑之中的,故人久未归家……瞧瞧自己从前住过的屋子又怎么了!”
秦孝仪突然冷冷道:“可正月十五晚上,他已经去瞧过了,也知道这屋子现下是林姑娘的住所!”
田七又道:“况且,我们在李寻欢这淫棍的身上还搜出了另一条黑牡丹红缎子!这桩桩件件加起来,难道还能有假?!难道还是我们这群人要污蔑李探花?!”
罗敷不耐烦道:“说完没有?”
田七一转身,又带上了和煦的笑容,道:“罗姑娘听完之后,还是坚持认为李寻欢没有罪?”
罗敷冷笑道:“我看你没那个本事就别揽这种破案的活儿,说了半天,狗屁不通!”
田七脸上的和煦笑容终于挂不住了,阴沉沉道:“哦?罗姑娘有什么高见?田七洗耳恭听。”
罗敷道:“你们说了半天,确定李寻欢是绣花大盗的证据无非就只有两个——第一,李寻欢夜探冷香小筑;第二,李寻欢身上搜出了绣花大盗的红缎黑牡丹,对不对?”
田七道:“这还不够?”
罗敷毫不客气:“这就够了?我邻居家的女人抓她男人在外头偷吃,拿出来的证据都比这多!”
田七:“…………”
秦孝仪:“咳咳,罗姑娘这般胡搅蛮缠,不大好吧。”
罗敷冷笑一声:“胡搅蛮缠,好,你且看我如何胡搅蛮缠!”
她一脚把赵正义踹开,霍然起身,厉声道:“是谁从李寻欢身上搜出缎子来的?”
无人说话。
罗敷道:“怎么?连谁搜出来的缎子都不知道,你们也好意思学人家破案?”
秦孝仪冷冷道:“是老夫,姑娘有何指教?”
罗敷噼里啪啦地说:“好,请问你是从哪里搜出来的?左衣襟、右衣襟还是袖子里?请问你是在何种情况下搜出来的?是单有你一人在呢?还是众目睽睽之下?倘若单有你一人,请问如何排除你在作伪证的可能?倘若众目睽睽之下,谁瞧见了,现下都给我站出来,给我带下去分别审,各自描述当时情景,看看相互之间门有没有破绽!”
秦孝仪脸色登时变了,厉声道:“你怀疑老夫我?!”
罗敷指着秦孝仪的鼻子就骂:“怎么?你是什么太上皇老佛爷,还怀疑不得了么?!”
秦重大怒:“妖女!你敢侮辱我父!”
说罢,一拳击出!
一点红眯了眯眼。
下一秒,秦重的动作就已完全僵硬,因为中原一点红的剑尖已经抵在了他的咽喉上,那砭人肌骨的剑气,令他的喉结不断地颤动着。
一点红碧色的眸子冷酷地瞧着他,一步步逼近,秦重步步后退,汗出如浆。
秦孝仪那张威严的脸简直已变成了猪肝色。
罗敷负着手,悠然道:“办案,讲证据,证据讲究不用孤证、不单用口供,实物证据与证言之间门要相互印证得上,证据链条要完整地证明一件事。
我问你,从李寻欢身上搜出一块破布,能证明李寻欢抢了平南王府十八斛明珠么?赃物何在?他正月入关,是什么时候跑到广州府去的?走的哪条路?广州府有人见过李寻欢么?听说王府宝库严密的如同铁桶一般,他又是如何进去的?薛太夫人断言这缎子只有女人才能绣出,那么,那个女同伙又是谁?”
罗敷噼里啪啦地发难,对着秦孝仪与田七连环十八问,每问一个问题,这二人的脸色就难看一分。等问完之后,屋子里静悄悄的,竟是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出。
罗敷掸一掸袖子,嗤笑道:“蠢货就滚回家去穿开裆裤吧,别出来在这里丢人现眼。过家家好玩,你田七如今几岁?哼!”
田七简直气得七窍生烟!
他简直恨不得立刻就一巴掌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