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朴修这一次沉默思考的时间更久,久到茶都凉了,方才点了一下头。
“好。那我们就立心魔誓、定束缚吧。”
终于,谈妥条件的二人总算是气氛更和睦了一些,在确认了彼此的束缚和誓言内容都没什么太大问题后,这种像是唯心主义的“生意合同”便成立了。
“第一个条件。”夏油杰认真地说,“我要借用徐道长祖上用过的那枚虎符。”
曾经是龙虎山炼师的男人面部肌肉猛地抽搐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一上来就是那么猛的条件,这令他颇为不快,但也弄不清这样的机密是如何泄露的。
“这是谁告诉你的?”
“古书里啊。”夏油杰笑容满面,让人摸不清他话语的真假,“道长祖上的那位方士可是来过日本的大人物,留下不少书卷文字记载的……”
“好吧。可那是老物件了,你要它做什么?”徐朴修冷冷地说。
夏油杰并不在意对方的语气骤然变冷,只是温和地解释道:“虎符是古代帝皇派给臣属的统兵之物,兵伐之气最重,传闻也多,我要用它来破一个封印。”
徐朴修追问:“什么封印要动那枚虎符?”
“在这日本四岛上,谁才值得一枚大秦始皇帝亲发的虎符来破阵?”夏油杰笑着反问他。
徐朴修一瞬间想通了里头的关节要害,顿时瞪大眼睛:“你这是要……对那个家伙下手啊!祂一出世,半个京都怕不都是要爆炸!”
“哦,那不是更好了吗?”夏油美滋滋地畅想那个未来。
徐朴修:……
徐朴修:“夏油先生今后出门注意看天气预报。”
这是高情商的说法。低情商的意思是你这人干得净是一些天打雷劈的事情。
夏油杰不怒反笑:“我曾经有个朋友很擅长打雷……哦,你们叫做‘雷法’是吧,反正我看她的雷也邪门得很,以前挨劈的时候多了,习惯了。”
总而言之,为了自己的妻儿,徐朴修还是勉强借出了那枚与其说是咒物,倒不如说只是稍有灵气的古董罢了。其实美其名曰“借用”,男人也没想过它还能完好无损地回来就是了。
虎符自古以来就是铜制、虎形、中空、左右切开、铭文。通常一半在君王手里,一半在将军手里,只有左右虎符对得上号、严丝合缝分毫不差,将领才能获得君王赋予的调兵权。
这也是汉语“符合”一词的最早由来之一。
徐朴修手里的这枚虎符长9.3厘米,通体青黑,镶金的篆书铭文历时两千多年后依旧清晰可见。
夏油杰捧着它,用字正腔圆的汉语一字一字地念出来:“甲兵之符,右在王,左在鲁。凡兴士披甲,用兵五十人以上,必会王符,乃敢行之。燔燧事,虽毋会符,行殴。(注1)……好啊,真好啊,这东西在计划里用得上。帮大忙了,徐道长。”
在两千多年前,秦帝国大一统后,著名的方士徐福就是奉始皇帝之命,手持此物在齐鲁之地调兵遣将为传说中的探寻海外仙山之旅做准备。如今的徐朴修正是昔日徐福的子孙后代之一。
如今,在夏油杰这个男人的掌心里,古老的兵权象征、如今的铜质虎形器物正散发着冰冷的寒光。
“夏油先生你的中文发音很不错。”徐朴修有些讶异地夸奖道。
“是吗?也是那个朋友教的。”夏油很礼貌地回答,“只不过如今大家已经不是一路人了。”
叛逃的道长深深地叹了口气,不再去思考这件事的后果,只是问:“那么我的妻儿治疗……”
“没问题。”夏油杰侧过脸对着外头的房间喊了一声,“真人,过来帮忙!”
“真、真人?!”
徐朴修的脸都青了,因为在道家的称谓里,“真人”是“天师”级别的修道者才有的专用称谓。如今放眼全世界,也就道家天师堂里的区区几人能配得上真人称号。
难道隔壁房间里也待着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修道前辈?!
十几秒后,一个淡蓝色头发、浑身皮肤像是缝合怪的俊秀咒灵从走廊上走过来,慵懒但好歹还算是热情地问:“人带过来了是吧?在哪里呢,快掏出来吧。”
原以为能看到什么道家前辈的徐道长:……
哎呀,原来只是恰好同名而已。所以你们日本人啊,能不能取名不要那么中二?吓他一大跳!
徐朴修虚惊一场,冷静下来又无奈于自己的道心动摇程度将近入魔,然后从袍子里摸出了一个像是繁杂的大锁又像是罗盘法器的奇特结合体器物。
“我的妻儿,就在这【八王天锁阵】里封存着。”徐朴修看向一脸好奇的“真人”咒灵,语气中带上了几分若有若无的冷峻,“她们就……拜托你了。”
“放心放心!铁定给你搞个母子平安出来!”咒灵真人拍着胸口打包票,语气活像乡下村里那些信誓旦旦的接生婆说保准给主人家弄个大胖小子出来似的。
直到把客人暂时送去休息的地方,夏油杰才有时间抓住一脸要搞事情的真人,跟它叮嘱说:“我可是收了钱的!你好好地给你的外国同胞治病,不要乱来。”
“哈?真的不能拿她做实验吗?”真人果然非常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