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的崩溃,是痛点积累后的断裂。】
“这位挂彩的老师,看着脸生,报上名来!”汪大夫调侃道。
田义垂头丧气,没有回话,鲜血留至下巴尖也懒得去擦,似有凝固迹象。头发被薅得凌乱也顾不上去理,脑子里嗡嗡的,有些木然。刚才的一幕发生又快又突然,他不仅反应不过来,甚至到现在都不懂自己为何会被揍。
“这是田义老师,一年级2班班主任。很显然,田老师还惊魂未定。汪老,我来吧,到点了,您先下班。”
唐淇一手端着碘酊,一手用镊子夹着棉球,走到田义面前,并替他回答解围。虽然还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样子,田义受的打击不小。不光是身体上的,还有心里面的。
“哦,老马看好的美术老师!长得不错,这老马确定不是在用颜值选人?”
“汪老,您就别打趣田老师了!到下班点了!”唐淇努努嘴,示意汪琛可以离开了。
然而,汪琛却似乎对田义很感兴趣,收拾好东西后,还站在一旁,边看边聊。
“咦?小唐,他不就是你家星星的班主任么?”
“是啊是啊,汪老,您再不出发,该堵车了!”
汪琛这才抬头看了眼时钟,立马抓起包往出走。临出门前,还不忘交代两句。
“田老师,好好治疗!习惯成自然,你还年轻,未来的路长着呢!”
“小唐,走前锁好门哦!”
汪琛终于走了,屋里只剩唐淇和田义二人,一时间,寂静得可怕。
田义一语不发,一脸发懵,他的伤口虽不算很深,却很长,从眼角处拉至耳垂附近,都被划破渗出了血。伤口周边已略有红肿,看来施暴者力气很大。唐淇尽可能轻柔地上药,但伤口碰到碘酊,的确很疼,田义本能地微微蹙眉,却仍一声不吭,让人看着怪心疼的。
“汪老喜欢开玩笑,是怕来医务室的人心理压力大,你别往心里去。他在医务室多年,见多了,有些见怪不怪,但我知道,你应该是第一次遭到这样的打击吧?我先弱弱地问一句,不会是星星干的,对吧?”
闻言,田义苦笑着摇摇头,但仍没有开口的意思。
面对沉默,唐淇再熟悉不过。而确认了惹事儿的不是星星,她稍微松口气,手上继续处理伤口,嘴里则惯性地自说自话。
“第一次近距离看田老师,讲真,还挺帅的,应该是时下小女生喜欢的类型。”
“难怪汪老都会调侃马校长用颜值选人,不过,颜值选人有什么问题?提升一下健宁学校的平均颜值,挺好呀!”
“哎呀,这么好看的脸,可不能留疤。一会儿我给你抹点药膏,再给你开些药带回去,记得睡前和晨起各抹一次,两天后来我这儿复诊。”
“我看田老师手上从不戴戒指,应该还没有结婚,对吧?这脸可得保住!哪个熊孩子,打人不打脸,难道不知道吗?”
对唐淇前面说的话,田义都没有反应。可听唐淇提到学生,田义浑身一哆嗦,一周以来的各种委屈、无奈、不甘,终于忍到了极点。他突然一手握住唐淇正在上药的手,一手紧握成拳头,猛地站起来。
“熊孩子?对,没错,是,熊孩子!打人不打脸?他们当然不知道!他们知道啥?他们什么也不知道!他们想哭就哭,想闹就闹,高兴了就乱跑,生气了就躺地上装死,急了还打人!老子天天低三下四,笑脸相迎,伏低做小,又哄又宠,只想以一片真心换他们的理解,还要我怎样?我活了35年,连爸妈都从没舍得揍过我,他,他,他一脑瘫小破孩凭什么打我?!”
田义气势汹汹,外加伤痕醒目,让他此刻看上去有些狰狞。起伏的胸膛,尽是怒气,眼下姿势,二人贴得很近,唐淇能真切地感受到他的愤怒、委屈与无助。
遇到眼前人过激,唐淇已有条件反射,下一秒,她竟不由自主地将田义拥入怀中。然后,在他耳边轻柔低语。
“田义,冷静!你很棒,真的,你真的很棒,你不与他们计较,你忍住了怒火,你时刻都有记着自己是一名教师。”
“他们不想,也不愿伤害你,他们真的不懂!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那孩子许是急了,或者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才动手!他不对,真的不对,帮助他改,会改的!”
“你的痛,是身心双重,我懂!付出却得不到回应,更别提回报了,这种无奈,我懂。对于未来,看不清方向,难以找到成就的委屈,我懂。”
唐淇抱着田义,一边轻声宽慰,一边轻拍他的后背,动作十分熟练,俨然是做过千百次的模样。田义原本快气炸的心肺,竟随着这个温暖的拥抱与耳边的柔声细语,渐渐平静下来。
他知道,这个拥抱,无关男女,只为宽慰,或许是朋友之间的共情,或许仅仅只是一种让人冷静的治疗手段。
许久,田义才长叹一口气,悠悠道:“谢谢,我没事了,我怎么可能真的跟小屁孩计较。”
闻言,唐淇也松了口气,立马放开了田义。她讪讪地后退一步,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刚才的拥抱,出于本能。虽然自己不可能有这么一个大儿子,但因为对她最重要的那个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