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在质疑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这就是神灵的旨意,我们只需要服从就好。我已经回答了您的问题,作为主的孩子,您也要参与我们的行动吗?”
他看得出来对方似乎并不太高兴了,但还是看在自己是死神的亲儿子的份上耐着性子继续听。
“当然是神灵归来。”海特尔声音嘶哑地说道,“祂将乘着大船从冥河深处归来,无数魂灵托举祂的船只,阿兹克殿下,在那时,我们只需要跪倒在地,沐浴在神的威光之下即可。”
远处的山坡上,阿兹克遥望着这一幕,总觉得分外诡异。
“……您想要的,是北大陆的国家。”
“……这我知道。”阿兹克不想讨论祭品的事情,觉得对方似乎在有意避而不谈。他看了一眼周围的平民和非凡者,将自己的声音直接送到了对方的耳边,“我的意思你也明白,大祭司,如果冥河真的通过这条河道进入了现实,到底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你应该也能想象到吧?”
“我对您的想法感到惊讶。您作为主的孩子,却总是对死亡和永眠充满抗拒……”海特尔的声音缓慢且嘶哑,却低沉地仿佛在歌唱,“……您对我们的国家的现状还没有了解吗?殿下,不要再用北大陆的思维看待我们的土地了,我们是死神的子民,当终结降临,我们应当欣喜若狂。”
几乎每一次祈祷都能在几个小时之内获得回应,这种神就在注视着他们的感觉非常让人安心。
似乎有一个根本无法看清的人影矗立在河水的中央,又好像是站在了河水的对面,身躯缥缈。阿兹克无论如何都看不清对方的样子,有时觉得是蛇尾羽翼的女神,有时又似乎变成了穿着长裙,捧着自己头颅的女性,有时又呈现出有着八条腿的恐怖狼型猛兽的形象,巨大的身影在水中央站立着,但当他竭尽全力去看的时候,对方的身影又消失了,就好像是一个怪诞的幻觉。
海特尔站在卡尔德隆的外围,表情凝重地对阿兹克说道:
阿兹克难以置信:“你不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怎么没有?怎么能因为信仰就要求所有的国民都能接受死亡?这根本就是……阿兹克刚要回复,却惊悚地发现自己似乎变得异常困倦,尽管他的精神还保持着一定的清醒,但是身体却已经在不知不觉之间完全放松下来,甚至连张嘴说话都困难,使不上任何力气了。
“虽然你在河上做了很多措施,又是献祭活人的灵体作为路标,又是在河边设置封印想要限制河道宽度,但是……我们都知道‘冥河’到底是什么,大祭司,你真的觉得你有能力限制它吗?”
“有什么事情吗,阿兹克殿下?”
“为什么?”海特尔那张骷髅的脸庞上,枯黄的牙齿张合了几下,呈现出一种不可思议,又恨铁不成钢的复杂情绪出来,“所以我说,北大陆让您变得实在是太奇怪了,阿兹克殿下。”
趁这个机会,阿兹克快速靠近了从侧脸离开的大祭司海特尔。
海特尔看向身后数十个祭品预备役,微微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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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张恐怖的脸距离阿兹克的鼻尖只有五厘米的距离。
“或许会吧,请问您有什么解决措施吗?”
“当然是立刻停止。”阿兹克说,“无论如何,不能亲手覆灭自己的国家。”
“为什么……”
海特尔将脸转向了祂,模糊不清的脸庞上似乎开始长出羽毛,祂的眼窝深深地凹了下去,颧骨高高地耸立着,整张脸仿佛一个刚刚从棺材里挖出来的骷髅。
海特尔卖了个关子,忽然问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语:“殿下,您对拜朗未来的期望是什么呢?”
“那是源质!你把源质放到现实世界,你根本不可能控制得了它。沿河的皇都和所有城镇,不,整个拜朗都有可能会被吞噬,大祭司,难道你要把整个国家所有的人民都置于危险之中吗?”
“年轻的孩子们主动长眠在河底,只为了在那时站起,为祂指引方向,拉动大船的绳索。”
“接下来就该轮到你们前往神的身边了。”
那可是源质……那可是“永暗之河”!
如果它真的进入了现实世界,天使哪来的本事控制它的走向,应该是它控制天使才对!
终于把这个在心里憋了很久的问题问了出去,阿兹克感觉压在心头让他终日喘不过气的一块大石头终于消失了。阿兹克盯着对方的脸,试图找出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但他失败了。
“在不久之前,我还能在祈祷后听到主的声音,并且在冥想时偶尔还会觉得自己仿佛被困在了一个没有一丝光芒的地方,周围都是水声,仿佛身在深水之中。”
阿兹克已经感受不到恐惧了,他拼尽全力,从喉咙中挤出了这么一句话:“为什么?”
在阿兹克仿佛蒙上了一层深色滤镜的视野里,对方的身躯居然异常高大,漆黑的长袍像是延伸出去的翅膀,面目模糊,如同披着一层朦胧的黑纱。
“这,神恐怕不会允许,即便我想这么做,也不可能停下。”海特尔和以往一样平静,祂左右看了一眼,忽然低声说道,“还有一件事情,阿兹克殿下,您恐怕还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