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清理城镇也会破坏我们的风评,现在已经打开了缺口,不要浪费这个机会。”
“嗯。”
他笑了,笑容里有年轻人的直率和战士的残忍:“毕竟我们是来正义地帮助鲁恩的。”
年轻的半神扫视着远处的天空,蓝色通透的眼瞳中出现了两个墨绿色的符号。
“异教的圣徒!”
他高声喊道:“放下武器吧!为了你的人民!”
明亮如白昼的天空并没有维持多久,那巨大的军用飞空艇的螺旋桨似乎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开始斜斜地向侧面歪倒——两个运气不好的人脚下一崴掉进了螺旋桨里,他们的身体和衣服把这旋转的精密结构完全绞死了,飞空艇不得不暂时找地方迫降维修。
阿诺德抬头看着逐渐被夜幕遮蔽的飞空艇,和再一次黑暗下来的天空:“看来您不愿意合作。”
“你屠杀我们的同胞,打破我们的安宁,却说自己视为和平而来。”
老者醇厚的声音回荡在夜空中,忽左忽右,忽上忽下,让人无法判断他的方位。凭借“守夜人”强大的生命力,或许还有封印物的帮助,刚才那偷袭的一击同样没有给他造成太大的伤害:
“战神难道会欢迎谎话连篇的人进入祂的神国吗?原来祂竟是这样邪恶的神吗?”
阿诺德微微点头:
“绝非如此。弗萨克人生于寒冬,死于烈火,战死即是给予我们的祝福和安魂,战争的正确性永远掌握在伟大的神灵和胜利者手中。异教的圣徒,你在拖延时间让你的下属们逃跑吗?”
这句话说完的瞬间,阿诺德微微偏头看向了正逐渐沦为断垣残壁的城市的某个角落,墨绿色的符号仿佛看透了大主教施加的隐匿,一个人影缓缓浮现在视野中。黑暗中的文森特看到那双眼睛看向了自己,给了他一种两人正四目相对的感觉。他不知道对方有没有看到他的眼睛,但他已经被发现了!
“只有一个人。”
阿诺德说完,突然拉开自己裹得严实的大衣,将一瓶油膏整瓶倾倒在阔剑上。
油膏填满了剑上的铭文,散发出蒙蒙的金色亮光。
他的手腕轻轻一动,像是拿着玩具木剑的小孩子随手一挥,挥出一道微微发亮的空气。
文森特顿时警铃大作,这一道攻击刚一离手就出现了奇怪的偏移,但仍然封锁了他所有的躲避方向,他不得不连续召唤出灵体来抵挡这一次伤害。
不到一秒,他就被巨大的冲击震得飞了出去,面前的数个灵体被银白色的刀光尽数切碎。
强烈的刃风在歪斜了大半的情况下依然命中了他,一瞬间身体就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身体被高高抛起,狠狠地撞进了一片废墟,在黑白相间的碎石碎砖上留殷红的痕迹。
麻木感渐渐褪去,剧痛从每一个细胞中爆炸式地释放出来,四肢百骸在剧烈的痛苦中失控。他大口地咳出鲜血,浑身剧烈抽搐,尝试着站起身,但半神的随手一击似乎打断了他身上的几根骨头。手脚都已经完全不受控制。文森特挣扎着把头凑到自己胸前的衣袋旁,用颤抖的牙齿咬开纽扣,从衣袋里叼出一瓶药剂,咬开瓶塞后仰头吞咽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痛感终于有所减弱,他逐渐找回了手脚的位置,耳边嘈杂的嗡鸣也渐渐减弱。唯独视野依然是一片鲜红,他用力地眨了眨眼睛,用生理性的泪水冲掉流进眼里的血液。
“站起来!”
大主教的喊声回荡在他的耳边,文森特的眼睛流着泪,他看到晨曦的光芒和黑色的夜空频繁地在天空中交替,金色的剑光偶尔划开天幕,露出真正的夜空中的云层。弗萨克的战士躲在角落里,有人突然就闭上了眼睛,如果身旁的同伴没有第一时间将他打醒,他就会立刻面目狰狞地在噩梦里死去。
“站起来!”
“回去!活着回去!疏散人群!带他们往城内跑!”
大主教在他的耳边怒吼,而文森特仅仅是从废墟中爬起就已经竭尽了全力。
城镇……城镇里还有近万人在等待撤离!如果自己死在这里,他们就会毫无知觉地被逐渐逼近的弗萨克人全部杀死……文森特深深地吸气,他用脱力的双手撑着地面,躬身扶着废墟行走,走了许久之后才艰难地在灵的搀扶下站起身。
眼前是大片的混乱色块和雪花,他的听觉也还没有恢复,耳边仿佛有无数的声音一齐炸裂,构成一支癫狂的曲子。似乎是人的喊叫,似乎是炮火的轰鸣,似乎是大主教曾经唱过的圣歌,他甚至能从这些声音里感受到实感——当炮火声响起时,脚下的大地就开始剧烈地颤动,自己的身上也开始出现不同部位的刺痛。
文森特的思维浑浑噩噩,像是死人一样被灵体拖着往前走,举目所见皆是废墟。弹片和碎石嵌入他的身体,血流不止,但是之前服下的药剂正不断地让他恢复,血肉再生,将这些异物推出去。
弹药和火雨遍布前方的视野,整个世界都在燃烧。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已经落到了“地狱”里,又或者只是这个世界正在与地狱缓慢地重合。
他仿佛在跑,又好像只是在地上蠕动。
很久之后一枚弹药刚好落在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