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怎么死的。
回头一看舒口气。
王婆婆来了,她盘了个中老年常见的圆盘发髻,脑门锃亮,灰黑色粗布对襟大褂,乍一看,活像五六十岁的老太太。
原身关于这位王婆婆的记忆非常详细,三岁时父母双亡,被婶婶卖到原身姥姥家,这样的小的年龄自然做了多少活,一般来说肯买的,要么窑子铺,要么当做提前给后代养通房丫头。
原身姥姥家,属于后者。
王婆婆乖巧懂事,有次偶尔遇见原身母亲,然后这次遇见,改变了她的人生,从未来命运凄惨的通房丫头变成了大小姐的贴身丫鬟。
之后又跟着嫁到梁家。
王婆婆不识字,却懂的感恩的道理,她把所有的爱全给了原身母亲。
豪门大院少不了腌臜事。
两人名为主仆,关系胜似亲生姐妹,等后宅安定,王婆婆二十一了,是个老姑娘了,原身母亲给她找了个好人家,陪嫁是——她当年的卖身契。
她彻底恢复自由了。
可惜命运作弄,成亲当天晚上男人喝酒喝多,未同房便暴毙。
王婆婆又回来了,转而把希望全部放在原身上,她就像条老忠犬默默守护,原身母亲是她的,原身是她的,其他任何人,包括姑爷都是外人。
整个大院里,如果评选最害怕的人,王婆婆和一家之主的族长不定谁胜出呢。
小翠声音带了哭腔:“王婆婆,不管小姐的事,是我想来偷看的.......
王婆婆目光仿佛把老而锋利的老刀,冷眼看过去没说话,便让小翠声音越来越小,很快没了动静。
她这才转而看向梁汝莲:“上个月罚的跪这就忘了?”
原身偷看偷学不止一次了,怎能瞒得过所有人。
按照江湖规矩,偷看别人练武要废掉招子,也就是眼,当然,族长真敢挖掉女儿双眼,族长夫人和王婆婆绝对就敢先挖掉他的眼。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那罚跪吧。
梁汝莲目光也在打量她,按照原身习惯娇滴滴撒娇:“王婆婆,你对我最好了,不要告诉我娘好不好?”
记忆和现实有区别的。
一个当了几十年大户人家的丫鬟,走路轻悄悄的可以理解,但悄无声息让她毫无察觉,那就有点太吓人了。
“那得看看以后听不听话。”王婆婆古板的宛如棺材的脸,仿佛掀开条缝,进来点活气,声音也柔和了,“快回去吧,实在憋的难受,带上小翠和下人别走远,在附近捉蛐蛐玩。”
她现在是衙门上了档案的自由人,不用再像以前卑躬屈膝。
可她的心依旧是小姐的丫鬟。
小姐的女儿,是她余生要守护的人。
目送她悄无声息消失于黑暗的背影,小翠吐吐舌头,一脸向往道:“小姐,我听说再过个几年,衙门会给王婆婆立贞洁牌坊。”
梁汝莲感觉这位贴身丫鬟无可救药了:“你很羡慕吗?”
二十一岁嫁人,结婚前没见过男人啥样子,结婚后当晚男人死了,感情,肯定没有的。
与其说为这么个陌生男人守寡至今,不如说被封建观念束缚。
原身记忆里,有个关于王婆婆的小秘密。
乡村的夜,来的晚却深。
煤油灯一盏一盏,只能照亮几米的范围,照不亮大院黑而幽静的路。
王婆婆不用灯,生活了快二十年的地方,一草一木像小姐和小小姐在她心里。
当路过马房时,她脚步忽然变慢了,黑面白底的布鞋仿佛不认识路了,又像在等待什么。
黑暗角落里,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刚下过雨,苔藓滑着呢,走路看着点,别摔着了。”
王婆婆似乎听到了,又似乎没听到,黑暗中,她眼睛短暂闭了下很快睁开,步伐恢复之前的轻快,甚至有点急促。
等她走远,墙角水槽边,亮起旱烟袋一吸一灭,努力燃烧想要照亮黑暗,又无能为力的红色火苗。
红色火苗映衬一张中年男人忠厚的脸。
梁家负责喂养牲口的老长工,老光棍,梁忠。
夜晚的梁家大院,一个房子一个故事。
梁汝莲疼的满头冷汗,黑暗中,弯曲到掌心的八根脚趾,被麻绳紧紧绑住固定到床沿,一点点拉直。
放足速度太慢了,被裹到变形的小脚没了裹脚布,可以渐渐变好,但变形的骨骼,无法恢复到正常,最多能正常走路。
唯一也是最好的办法,折断畸形的脚趾骨,归位,再一点点长好。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这个故事会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