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了一圈,总算是感觉到男人的视线,抬起头跟他隔空对视上,赶紧让开,远远跟男人招手示意,又指了指冰面在的地方,告诉他屁股别往这边歪……
隔着十几二十米,男人估计是看见了,远远地摆摆手,弯腰穿板。
卫枝重新站到旁边,他就从下面上来了——
前面一段走了两三个刃控速,到了中间男人开始放直板,这也是这些天他研究出来的成果,出台檐的初始速度决定了他最终做的抛物线最高点。
他比过往习惯的更早放直板,起跳,跳的比平时更高。
在卫枝眼中,就像是一望无际的天边突然展翅飞出一只苍鹰,他身体舒展,而后在最高点时有一个明显的滞空感后,屈身抓住板。
从外转方向旋转,前面的三四圈速度很快,到了第五圈,速度开始放慢,五圈即为1800°,一般这时候再出一个360°,就已经是直接范围内单板大跳台顶尖水平……
半空中,卫枝看着单崇转完第六圈,第七圈即将开始时,她的心跟着提起来——
只是第六圈时已经看出男人的旋转不够,第七圈大概也就是过了个90°,见转不过去。他果断放开了板,重重落在地上……
因为放板有点仓促,他没选好落脚角度,那明黄色的滑雪板不偏不正正巧落在放才卫枝指着的那片冰面上——
卫枝就看着单崇硬摔下去,好在是落地后原本站稳了,板在冰面上打了个滑没刻住刃,他整个人被惯性甩出去!
要知道室外雪场的冰面也不是单纯的呲溜滑冰面,它还付带着冰碴子,那些冰碴子就像是容嬷嬷的酷刑似的,摔伤去能疼进人五脏六腑里!
而单崇正巧摔在冰碴子上,先是手撑了下,然后背部着地,挫着那些冰碴子挫出去,直接甩飞出去起码三四米远——
卫枝看得头皮麻烦,感觉自己的背都跟着一起疼。
手机揣好她摘了板一扔,板也不要了就一溜小跑扑过去,等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赶到男人跟前,他已经坐起来了,摘了板屈膝坐在地上,保持着坐那的姿势没动……
疼的不想动。
卫枝连滚带爬扑过去,男人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淡道:“帮我看眼,背上出血没。”
他嗓音平静,然而却不知道是冷还是疼,带着几乎不易察觉的微颤音。
卫枝听得闭了闭眼,膝盖跟着一软,直接坐到他身边。
单手撑地挪着屁股挪到他身边,她屏住呼吸,一层层地掀起他的雪服、中间夹层、速干衣,看了眼——
浅色的速干衣外面看着没有不该有的血渍,她先松了口气,随后不怎么温柔地把他速干衣一把掀起来!
“嘶!”男人倒吸一口凉气,“温柔点,不疼的么!”
“你还知道疼!”
卫枝盯着他背上稀碎一片的擦伤,星星点点的表皮出血,弄脏了他速干衣的里侧,那些血珠子很快在寒风中凝固,她看见他的背肌肉逐渐紧绷——
“有点擦伤。”
她迅速放下了速干衣,“但是不怎么严重,你还觉得哪不舒服?”
她一边说着一边凑到他身边问。
男人转过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但是双眼聚焦明显不在她的脸上,幽幽地说:“刚才好像是最后视线犹豫了下,又没给过去,我总觉得要是视线看对地方我那最后一圈能过去。”
“?摔傻了?”卫枝双手在他眼前击掌,“单崇?男朋友?在家吗?我问你还哪不舒服!”
“……哦。”男人眨了下眼,“没有不舒服,就是背火辣辣的,有点疼。”
“都说了擦伤了,”卫枝看他沉醉于琢磨自己的视线与转体之间的联系,那个无暇顾及其他甚至包括他自己的模样,强忍着脾气,“我刚才让你别往这边落,你偏偏要往这边落,这边全是冰碴子,你不受伤谁受伤,还好也就是擦伤——”
剩下的她不愿意再讲。
小姑娘把心疼毫不掩饰地写在脸上,男人总算是稍微从跳台上收回了一点儿注意力。
卫枝见他望着他,犹豫了下,视线落在他的鼻尖:“我觉得起你要是琢磨动作你找王鑫给你看看——”
男人微微一顿,用没有多少感情的声音说:“他已经不是我的教练了。”
“可是如果你让他来看,”卫枝嘟囔,“我总觉得他会踩着哪吒的风火轮飞过来的,手里还拎着一千响的鞭炮那种。”
她的描述太具体,单崇嗤笑一声。
卫枝还想说什么,他摆摆手。
偏头,欣赏了一会儿女朋友欲言又止,想训话不知道从哪开始,想心疼又说不出口的纠结模样……男人终于觉得没那么疼了,手撑着地往后仰了仰,脸凑近她唇瓣,那张绝世美男子的脸就近在咫尺地望着她。
卫枝的怨气横生一顿:“干什么?”
“我刚没觉得疼。”
“什么?”
“你老这么强调,我就发现,”男人长长的睫毛轻煽,垂下,缓道,“真的有点疼啊。”
“……还怪我提醒你?”
“嗯呐。”
“那就疼死你好了这才哪到哪啊你就开始抱怨了你就不能小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