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太穷了,但掌握好此地,大明的西大门永远无人能叩开。”
兴都库什山脉,就是帝国坟场。
“朕这些年花了这么多钱,经营此地,就是想作为大明的西大门。”
“可投资太大了,朝中反对声音也太大了。”
“朕也没办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若藩国要,就只能送给藩国。”
“若藩国实在不要,朕就能勉为其难的收下,朝中也无法反对。”
“现在虽然设省,想要彻底掌握,没二十年之功是做不到的。”
“老四,这个重担朕就交给你了。”
朱见漭看着地图入神,商国也十分强大,可和如此浩瀚的大明地图比起来,实在算不得什么。
马上他就要掌控这个庞大帝国了。
可此刻,或多或少有几分不舍,因为这也意味着老皇帝要死了。
“帝国领土庞大,治理起来却非常难。”
“尤其这些边陲省份。”
“这次在北方动工程,才知道,这些冻土区里,藏着很多罪犯。”
“葱岭省和归墟省,是最难管的两个省。”
“你还要防备,气温上升之后的乌斯赃,唐朝时的吐蕃,不得不防。”
“六教并行,是国策,不许动摇。”
朱祁钰想到哪里,就交代到哪里:“老四,世代皇帝都要全信,后宫之中,妃嫔公主,王府中的王妃郡主,统统不许单一信一个教派,若敢就逐出宗室,妃嫔则打入冷宫,公主贬谪成庶人,赐白绫!”
“不能偏颇。”
“各教信徒都不少,作为皇帝,不可偏颇一教,那是取乱之道。”
“且六教都有强大的政治背景,可用儒教消融它们,就如佛教被融入儒教一般。”
“宗录司,重中之重,一定要延续朕的国策。”
朱祁钰缓缓道:“六教,皆是大明国教,一碗水端平。”
“老四,朕知你不屑教派。”
“可人呐,终究有无助的时候,朕亦有,你也有。”
“用教派的教义,来濡养心灵,是好事,比作奸犯科更好。”
“而且,六教在教人向善。”
“不要以为基教和伊教,非本土教派,就另眼看待。”
“佛教,亦不是本土教派。”
“可在华夏扎根上千年,已经变成了本土教派。”
“教派没有坏的,就看你怎么用。”
“不要阻拦百姓的信仰,那是最愚蠢的行为。”
“只要是好教,就允许信,只要是积极向上的教派,就是好教,劝人向恶容易,劝人向善难。”
“老四,朕感觉自己的大限要来了。”
朱祁钰忽然声音变得低沉,语气呢喃:“朕看见了孙太后。”
“你还记得她吗?”
“记得,太后,儿子当然记得!”
朱见漭对孙太后的印象,是一个很慈祥的老太太,他小时候没少在仁寿宫中玩。
他们这些年长皇子,晨昏定省,都要去请安的。
老实说,孙太后对他们这些孩子是不错的。
孙太后薨逝之前,是他们这些孙子在身前陪伴的,当时哭得很凶。
皇帝只露了一面。
那次也是关起门来密谈的,他并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但也就两三天之后,孙太后就薨逝了。
“朕看见她了。”
“她是朕的嫡母,朕登基之前,她待朕不好不坏。”
“不,准确地讲,是朕巴结她,她才待朕那样的。”
“她是何其金贵的人呀。”
“她是大明王朝中,唯一一个宠冠六宫的女人。”
“连襄王见了她,都心神摇曳,甚至愿意为她去死。”
“宣宗皇帝一生,爱煞了她!”
“她那样天仙似的人,怎么可能看得上朕这个偷生子呢,是朕巴结她,所以才略微垂恩,不至于让张太皇太后那边过不去罢了。”
“仅此而已,对,就是这样的。”
“朕登基之后,可没少巴结她呀。”
“为了满足她的欢心,朕什么都做得。”
“可因为朕抢走了她儿子的皇位,所以她讨厌朕,折腾朕,毒害朕!”
朱见漭瞪圆眼睛:“爹,太后她?”
他赶紧让所有伺候的宫人都出去,关闭殿门。
“她毒害朕!不止一次!”
朱祁钰眸中森然:“朕没杀她,因为朕杀不了她!”
朱见漭知道,他爹又要说出一个大秘密了。
“老四,你不知道。”
“朕刚继位时,多么浑浑噩噩。”
“朕是真的想将她当亲母亲一样孝敬的。”
“饶是朕的亲生母亲,朕都不曾那样孝敬过。”
“因为,她掌握着正统权柄呀,朕的正统性来自于她!”
“朕奴颜婢膝地对待她。”
“是朕犯贱,也是没办法的事。”
那段记忆不堪回首。
朱祁钰已经用了这具身体六十二年了,早已经融为一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