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总要用些当地人吧?”
“再往里面一点点掺沙子,用自己的人,那些新土地才能慢慢被大明控制。”
“而您为了控制疆域,自然还要引入新的人才。”
“就入河流,需要新的水源,若池水一动不动,就成臭水沟了。”
“如此一来,原地贵族、各方势力的人,新人才,新地方也会被挤爆的。”
胡濙慢悠悠道:“您疆域越大,看似人才稀缺,其实地方已经被人才挤爆了,人才反而没有上升的空间。”
这是大问题。
洪承畴的怀才不遇,不恰恰说明人才机制出了问题吗?
必须得给士人一个上升空间,尽量保持中枢是一团活水,即便偶尔有污垢,也能被新鲜的水冲刷干净。
朱祁钰站起来,躬身一礼:“还请老太傅赐教。”
朝臣也都看向胡濙。
胡濙跪下回礼,斟酌道:“老臣倒是有一策,能暂时缓解危机。”
“老太傅请说。”
“老臣之策,虽然可行,但最多百年,便会积劳成疾,反而矛盾会爆发得更严重。”
胡濙苦笑:“取消吏员,改用官员!”
姚夔一愣,这是什么破办法?
这不是天下大乱之策吗?
“老太傅,那您考虑过财政需要支出多少俸禄吗?”耿九畴问。
胡濙苦笑:“耿尚书,那您说,如何缓解人才过剩带来的问题?”
耿九畴摊摊手:“下官看,干脆不理便是,官途本就逆水轻舟,哪来的公平可言?”
这话纯属耍无赖了。
“耿尚书,就说您的儿子耿裕。”
“您设身处地的想,耿裕才华抱负皆属一流,出将入相的人杰,却郁郁不得志,没有晋升的机会。”
胡濙问:“您心里作何想法?耿裕会作何想法?”
耿九畴不说话了。
没错,他儿子耿裕有出将拜相之能,不说皇帝青睐,朝臣也看出他的才能,让他去坐冷板凳,他这个当爹的第一个不乐意。
良禽择木而栖,自然是换个地方施展抱负喽。
“将心比心,您如此明事理之人都受不了,何况天下人喽?”胡濙道。
“可也不能放开官吏之别呀。”耿九畴打心眼里瞧不起吏员。
吏员多是地方为富不仁大户人家子弟当的,都是些坏得头顶长疮脚底流脓的王八蛋干的,这些人对百姓敲骨吸髓,不堪入目。
若给这些人上升渠道,让他们跃居朝堂,天下必然大乱。
“那你说说。”
“是想让耿裕坐冷板凳,郁郁不得志一辈子?”
“还是打破官吏壁垒,放开吏员的上升渠道?”
胡濙反问。
王复嗫嚅道:“打破壁垒,也是治标不治本呀,等到吏员被填满后,还是要面临人才爆炸带来的后患。”
“所以老夫说了,只能缓解目前的压力,是治标之策。”胡濙苦笑。
“老太傅,就算让官员去做吏员的事务,您认为如秀才、举人般的天之骄子,会愿意做吗?”王复释放致命一击。
胡濙冷哼一声:“只要令进士从吏员开始做,由不得他们不愿意。”
制定政策的永远是中枢。
天下百姓没有选择权。
看着朝臣讨论,朱祁钰喝了口茶,安静道:“老太傅的话,说进朕心坎儿里了。”
“朕说过几次了,想放开吏员的上升渠道。”
“吏员在民间作恶,残害百姓。”
“中枢不是不知道,却睁一眼闭一眼。”
“朕早就看不过去了。”
“以前诸卿总说,中枢没钱没粮,需要靠这些吏员、粮长剥削百姓,强逼百姓纳粮。”
“但现在不一样了。”
“中枢不缺钱,也不需要吏员继续作恶了。”
“朕在想,是不是能用进士替代吏员,不设吏,全为官,将中枢权力,下到乡村去!”
见群臣要劝,朱祁钰摆摆手:“听朕说完。”
“吏员个个硕鼠,宰杀了他们,中枢也能丰盈一些,这笔钱都归户部,朕一文不取。”
“朕着实需要大批人才,如今新设诸省,都要精耕细作,详细治理,甚至两广云贵也要改变原来粗犷的治理方法,由粗到精,所以需要大量的人才,为中枢使用,为朕治理天下。”
“还有一点。”
“朕想给百姓松一口气儿,让百姓日子过得稍好一点,不要造反了。”
“朕不想再把精力放在内耗之中了,朕的眼光在国外,在广袤的疆土上,在恢复汉唐荣光上!”
说到这里,朱祁钰略微停顿:
“杀了吏员,也能给百姓出口气,缓解地方矛盾。”
“而新去的官员,可凭此立威,在地方站稳脚跟。”
“朕也能改变地方权力架构,而非像以往那般粗犷治理,把权力放给吏员、粮长、乡老等等。”
说来说去,朱祁钰要收地方之权。
皇权不下乡。
乡野之间,是士绅的自留地,朝堂靠任命士绅做吏员、粮长、乡贤等重要职位,靠士绅掌控民间,而朝堂掌控士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