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是流民不走!
王诚本就不是治政高手,督抚五府,无非仗着陛下宠信而已,能力着实一般。
他也有自知之明。
没有乱做,而是写信给南直隶督抚张凤,向张凤求助。
张凤却一直没有回复。
反倒是韩雍写信来,告诉王诚,可将流民打散后,用银子引诱流民登船,登船后,到了目的地,就立刻给发银子。
以利诱之,言而有信。
“若这么简单,本督就不头疼了!”
王诚叹息。
南直隶的流民,是士绅大族补充奴隶的渠道。
所以,朝堂想赈济流民,大族不允许;王诚想移民流民,大族不允许;想编户齐民,更想都别想。
不取得大族的同意,这些流民是移不走的。
莫说给钱,就说给他们一座金山,他们也走不了!
这年头,乡党的力量太大了,外人说得天花乱坠,都不如乡党一句话。
想移民,必须得杀一批人。
他王诚在等,等待南京城里的契机。
边镛带来年富的密信,王诚看完之后,答应下来。
派人去找欧信,让欧信在南直隶这边,堵住大别山,并让欧信亲自领兵。
而在南京城,尹家。
杨璇正在家中做客。
含山公主病重,尹家由尹清的弟弟,尹洧主持家务。
本来公主应该住在公主府里,但含山公主病后向皇帝上书请奏,请自己住入尹家。
当时皇帝和她尚在蜜月期,便应承下来。
“大人,公主殿下尚在病中,不便见客。”尹洧行拜礼。
杨璇回礼,指着案几上的食盒:“请转交给公主殿下。”
尹洧不明白杨璇打什么哑谜。
他当然认识杨璇了,这杨璇去京养病时,萎靡不振,时隔几个月再次回南京,竟神采奕奕。
他将食盒送去内堂,由侍女给含山公主送去。
含山公主确实有病,但只是小病而已,养几日就好了,但她装作重病不起的样子。
打开食盒。
食盒却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含山公主眼角微抽,其意不言自明。
却在这时,有个老姑姑快跑进来:“殿下不好了,二爷和公子都被抓了!”
“什么?”含山公主猛地坐起来。
尹玉和尹辉,都被抓了!
再看看那空食盒!
含山公主瞪大眼睛,慢慢靠在软垫上:“我尹家,大祸临头了”
她想和皇帝讲条件。
但皇帝不跟她讲条件,更不顾念亲情,直接落下屠刀。
“他、他真不在乎南直隶会、会造反吗?”
伺候含山公主的宫人吓了一跳。
她口里的他,好像是皇帝?
“他不愿意背负骂名让、让本宫自我了结?”
“当年太祖皇帝,嫌弃中山王碍眼,就给中山王送了一只烧鹅,然后中山王就病笃了。”
含山公主看着那空食盒,眼泪垂然落下:“他更绝,送来一只空食盒”
“这、这是送来,装本宫脑袋的!”
“若今晚看不到本宫的脑袋!”
“明日,看到的就是玉儿的脑袋,后日看到的就是辉儿的脑袋”
“可本宫去了,他、他就能饶过尹家吗?”
就这么一瞬间,含山公主浮现一丝后悔。
不该触其虎须的,不该的
她从塌上爬起来,挥退扶她的婢女,站在地上,缓缓道:“伺候本宫更衣!”
闭上眼睛,眼泪从眼角垂落。
也许三天后。
她再不乖乖就范,杨璇会亲手剁下她的脑袋,然后用这个空食盒,装她的脑袋,送入中枢,到时候,她连个身后名都没了!
“本宫虽怨怼父皇!”
“但,不能让父皇因本宫而蒙羞!”
“朱家是天家,是要皇家颜面的,本宫就全皇家颜面!”
“他让本宫死!”
“本宫就全了他的心思!”
“待本宫死后,伱们将本宫的头割下来,放在这个食盒里。”
含山公主一边说,眼泪不停地流。
岁数越大越怕死。
伺候的奴婢吓得磕头。
“听到了吗?”含山公主不想死啊。
但她有选择吗?
当初王竑来的时候,她以为还有缓和的余地,所以她给皇帝上密奏,讨价还价。
但,从王诚掌五府之兵,胡豅掌浙江之兵时。
杨璇又来,送来一个空食盒。
就意味着没缓儿了!
皇帝的耐心消耗殆尽,他要用刀子,跟人讲道理了。
“本宫说他甚效太祖皇帝”
“但本宫说错了,他不像太祖皇帝,太祖皇帝对家人甚好,愿用天下一切,奉养家人”
“但他不是的,他的心里只有自己的江山社稷!”
“没有家人,没有亲人,没有一切!”
“他想做千古一帝,如太宗皇帝那样,心里只有自己的理想抱负,不在乎家人过得好不好”
“错了,错了!”
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