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天降龙子,毕竟涉及到哀家孙儿,是前朝政事,也是后宫的家事!”
“陛下年轻,又怜子心切,不忍说之。”
“请哀家代言。”
“哀家说的对错,诸位卿家还请担待。”
孙太后先把自己摘清楚,千万别到时候指哪个孩子该死的时候,让她来指,她可不想去地下伺候先帝。
朝臣也看明白了,皇帝是真不想当恶人。
他把孙太后推出来。
等于多加一个备用人选,毕竟有资格指孩子生死的,两宫太后都能做主的。
但看孙太后这意思,怕是不愿意蹚浑水,只能由于谦来指了。
于谦真的日狗了。
老夫好好的在家睡觉,谁知锅从天上来,还是口大祸临头的锅。
孙太后缓缓道:“哀家认为,太子无德无才,难以承担东宫大位。”
“而今三龙降世,又是祸非福。”
“只能去其两龙,留其精华,承嗣大统!”
朱祁钰瞳孔猛地一缩,谁让你提东宫之事了?
还嫌不够乱吗?
易储是那么简单的事吗?
再说了,孩子才刚出生,如何承嗣大统?朱见济的经验教训,忘了吗?
朝臣也懵了,东宫是一个很敏感的话题,孙太后却摆在明面上说。
尤其在三龙降世的诡异当口,这是让皇帝翻船啊!
宫中无小事。
尤其是皇子降临,那是关乎社稷的大事!
而有相士预言,三龙降世,是凶兆,民间必然谣言四起,唾骂皇帝无德,方有凶兆降世。
这是对皇帝的声望致命打击。
偏偏这个时候,孙太后却说出了易储之事,乱上加乱,烈火烹油。
天家和睦的遮羞布,彻底扯下来了。
“启禀圣母,太子年龄尚小,未犯大错,尚可调教,请圣母收回成命。”
胡濙跪在地上,为朱见深背书。
这是在帮皇帝。
可是,有了胡濙背书,朱见深的太子之位也变得稳定。
孙太后就等这句话呢吧?
朱祁钰目光阴鸷,盯着孙太后的背影。
“老太傅此言甚是,想来陛下也是这般想法。”
“但若不易储,三龙降世,是福非祸、”
“天家添丁进口,是普天同庆的好日子!”
孙太后继续作死。
胡濙小心地向上挑了一眼,陛下您被挟持了,就眨眨眼!
偏偏皇帝没有任何动静,安静地看着孙太后表演。
“圣母,今日朝会讨论的是三龙降世之事,和东宫无干。”
胡濙在救孙太后。
别折腾了,皇帝什么性格您还不知道吗?亏没吃够?
孙太后却笑道:“老太傅此言差矣。”
“若非为了承嗣大统,多子多福,孙儿越多,越说明我朱家昌盛,大明国祚延绵。”
“那是天大的好事。”
“可涉及到江山社稷,三龙只能留一个!”
“才是祸非福!”
这个时候,若朱祁钰一脚把孙太后踹下丹墀。
会不会很爽?
“皇太后,可是太子有不孝顺之处?”朱祁钰无奈开口。
群臣战斗力太弱。
朱祁钰只能亲自上阵。
孙太后略微惊恐回眸,万一皇帝站起来,踹她一脚。
堂堂大明皇太后从丹墀下滚下去。
不说伤得怎样,她的名声可就彻底毁了。
只剩下去地下伺候先帝一条路走了。
“陛下此言何意?”孙太后抿着唇问。
“皇太后口口声声易太子。”
“朕以为是太子侍奉皇祖母不孝。”
“倘若为真,朕立刻下旨,废谪太子,另立新君!”
朱祁钰断章取义。
孙太后脸色微变,皇帝把锅扣她头上,闷声道:“太子自然是孝顺的。”
“只是陛下要去二留一。”
“哀家以为陛下有改立太子之意。”
“是以替陛下说出来。”
缩在人群里的朱见深,只能爬出来,让皇帝和皇太后看到。
太子是半君,理应站在朝臣前面的。
奈何朱见深害怕皇帝,缩在姚夔的身后,缩头缩脑的。
“皇太后要揣测天心吗?”朱祁钰语气微寒。
任何人揣测天心,都是大罪!
孙太后早就知道,皇帝最擅长断章取义,穿凿附会,郢书燕说。
“哀家虽是帝母,但也不敢揣测陛下之心。”
“只是顺口说出来罢了。”
孙太后笑着说:“太子是您的儿子,和后妃诞下的龙子一样,都是哀家的亲孙儿。”
“哀家也是爱孙心切。”
“担心您有了小儿子,就冷落大儿子罢了。”
这才叫绵里藏针!
不跟着朱祁钰的节奏走,反而把朱祁钰带入她的节奏,用亲情混淆政治,还将了朱祁钰一军。
孙太后政治敏感度太高了。
她用胡濙的话,给太子背书。
然后不停搀和东宫事,目的就是把自己摘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