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朕叫伱来,等于谦回京,你便出京做这个万全都司的总兵。”
没错。
朱祁钰要把宋杰放出京了。
明年北征鞑靼,宋杰就做先锋官。
这是在给宋杰画饼。
“微臣谢陛下天恩!”宋杰叩拜。
“但现在,京中招募精兵才是最重要的。”
朱祁钰慢慢回到了椅子上,问:“是不是觉得朕对勋臣过于严苛了?”
“微臣不敢!”
宋杰跪在地上:“张瑾大不敬,陛下没赶尽杀绝,已经天恩浩荡了!”
“真这样想?”朱祁钰盯着他。
宋杰敢说不吗?
反正两个勋爵死了,一个勋臣家属死了,整个勋贵都在震荡,认为爵位愈发不值钱了。
“宋杰,你该了解朕,朕不是那种不可共富贵的人。”
“只要尔等有功,朕什么都舍得赏赐。”
“太祖能赐下王爵。”
“朕也能!”
“还能裂土封王!”
朱祁钰认真道:“朕有时候做事确实过激了,但也是有苦衷的。”
“若彭城伯、惠安伯家中有一个能人。”
“朕也不至于这样刻薄。”
“他们不为朝堂效力也就罢了,对朕的圣旨,也置若罔闻。”
“你宋杰可是侯爵,朕圣旨一下,你便将全族男女送入宫中伺候,可见其忠心。”
“胡濙、于谦,何其地位?”
“可有不遵圣旨?”
“可彭城伯、惠安伯呢?仗着是朕的亲戚,对圣旨充耳不闻。”
“你也是朕的亲戚,不能感同身受吗?”
“你说朕能不生气吗?”
朱祁钰在诉苦。
他在拉拢宋杰。
宋杰代掌九门提督府,京中没有制衡。
一旦宋杰变心,倒向文臣,他这个皇帝是福是祸,就不好说了。
所以,科举舞弊案之后,他立刻拉拢宋杰,不能让宋杰去文官那边。
他有点后悔了,把铁杆都放出京去,如今势单力孤。
“张瑾大不敬,微臣恨不得为陛下杀之!”
宋杰表明心迹:“微臣不知其他,只知君君臣臣,乃千古大义,微臣一刻不敢忘,微臣乃陛下忠犬,永世不变!”
王诚被派走了。
宫中没派镇守太监,说明皇帝信任宋杰。
一旦宋杰今天这关没过去,他会立刻被解职,宫中会派太监去掌军。
“好!”
朱祁钰十分欣慰:“朕没看错你!”
“你儿子侄子在讲武堂俱好,你无须担心。”
“等你去万全都司,取得了功绩。”
“朕便赐下世券,让你宋杰世袭侯爵。”
“但是!”
“朕希望有朝一日,你能荣封国公!”
宋杰明白,这是皇帝的交易。
他听话,皇帝就保他富贵。
他宋家必须是皇帝的人,绝不能和文官产生丝毫联系。
否则你这侯爵也别当了,人也去地狱报道吧,皇帝不养白眼狗。
“文武泾渭分明,此乃祖制。”朱祁钰又提点他一句。
宋杰跪伏谢恩。
朱祁钰才打发他走。
稳住宋杰,兵权在手,就没人敢动他。
真没想到,没儿子反而成为保住他皇位的王牌,可不可笑?
第二天中午,孙原贞的正式奏报传来。
和亲笔信差不多,朱祁钰看了一眼就放下了,令军机处颁发赏赐,不许错漏。
六月二十二。
早朝上。
朱祁钰容光焕发,今天早晨刘震海入宫,把佛郎机铳送到了宫中。
他令裴木头来试铳。
还特意延迟了早朝时间,百官跟着去靶场上试铳。
区区国外的铳,天朝皇帝和文武百官一起去观礼。
百官腹诽:皇帝未免有些崇外,那佛郎机人怎么可能制出比大明更厉害的铳呢?
结果,打了几铳,几炮。
懂军事的仪铭目瞪口呆:“这佛郎机炮,比咱们的火炮,威力大了一倍!”
这句话,引起朝臣议论纷纷。
那铳威力也大。
裴木头说了很多理论。
朝臣听不懂,只知道威力确实大,操作轻便,若设计新的战法,威力还会提升。
回到奉天殿。
朝臣议论纷纷。
仿制火器之声,甚嚣尘上。
“诸卿,尔等想过没有,小小的佛郎机,为什么能制出这般厉害的火器?”
朱祁钰问。
这个问题还真没想过。
“进步!”
朱祁钰慢慢站起来:“佛郎机人不断进步,他们继承郑和遗志,开始大航海,开眼看世界。”
“反观大明,看看军中用的火铳吧,那都是永乐朝用的老玩意儿。”
“永乐朝至今,三十多年了。”
“大明尚在原地踏步,故步自封。”
“所以,大明的衰落,是肉眼可见的。”
朱祁钰认真道:“朕没有怪谁的意思,因为大明太富庶了,躺着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