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他才全部看完。
抻个懒腰,他走到门口:“雨还没停?”
“谁在门外候着?”朱祁钰看到一个人影,似乎被凉风吹得有点发抖。
“回皇爷,是刘玉公公,他从市舶司带来了两个番人,因为天色将晚,他便将番人安置在四夷馆会同馆里,自己入宫叩见皇爷。”冯孝小声回禀。
“快宣进来。”
冯孝请皇爷退到屏风后,莫要被凉风冲撞到。
才推开房门,让刘玉进来。
刘玉扑倒在地上,磕头行礼,说些好听话。
“来回奔波,倒是瘦了。”
朱祁钰笑道:“在广州热惯了,受不了京师的风?”
“回皇爷,奴婢这身贱皮子可娇贵呢。”
“刚从京师去广州时,热得浑身难受。”
“这才住了几年,返回京师,又受不了北方的冷。”
“您说说,这身皮子是不是贱!”
刘玉夸张倒怪,惹得皇帝发笑。
“起来吧。”
朱祁钰笑容可掬:“说说那两个夷人,是什么情况?”
“回皇爷,奴婢返回广州,按照您说的去找人。”
“初时请了个夷先生,他说精通四书。”
“结果奴婢考校他一番,发现他是个骗子,说的都是什么数算,一点都不懂经义”
刘玉有些生气。
朱祁钰却眼睛一亮:“等等,你说的这个人,去哪了?”
“皇爷想处置他?”
“奴婢派人把他抓了,丢在广州牢房里。”
“您说这人漂泊万里,跑到大明来招摇撞骗来了,奴婢怎么能容忍呢!”
“让人打了他一顿,丢进牢房了。”
刘玉气呼呼道。
但是,朱祁钰却觉得,那个夷先生懂的,不是经义,而是数算。
但具体是不是,朱祁钰也没法确定:“你派人把他提来,注意别弄死了,朕看看夷人到底懂不懂经义。”
“皇爷,他哪里懂呀,都不如奴婢!”
刘玉满脸不屑。
这年头,莫说达官显贵,就是田间地头的老百姓,也瞧不起夷人,天朝上国的荣誉感是杠杠的。
“提来,让朕瞧瞧。”
朱祁钰让他接着说。
“把那个骗子丢到牢房后,奴婢就接着找,刚巧找到这两位,他们都是弗朗机人。”
“奴婢问过,他们是随商船来的。”
“但奴婢不信,他们手上有老茧,一身海鱼的臭味,像是船丁,要么是海盗,要么是贼寇!”
“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
刘玉十分确定:“近几年总有夷人靠岸,传什么教,好似和元朝的景教类似,甚至还有夷船在市舶司门口游弋,要不是奴婢调水师前来,怕是那些夷人就要打上门了!”
朱祁钰皱眉,这个时代西方便试图叩开大明国门了?
想想也是,西方正在寻找新大陆,对遍地是黄金的东方自然垂涎三尺,没用大炮轰国门,说明他们还在试探阶段。
“皇爷,那些西夷做生意也极不讲信义。”
“勾结海盗,打劫我朝货物。”
“事后还不认账,谈好的价格他们说变就变。”
“又找很多理由,不断变相压低我大明货物的价格”
刘玉吐沫星子纷飞,对西夷贸易表示强烈不满。
让士大夫去做生意,这是决策错误。
做专业事,得用专业人。
大明的奸商也一点都不少,送去和夷人较量较量,看谁更黑心?
“刘玉,你掌握得这些不错。”
“说实话,大明上下对西夷的掌握,还是永乐朝的信息,过于陈旧,都不如你知道得多。”
“朝堂过往不重视市舶司,你这个镇守太监,不过是为宫中敛财罢了,甚至市舶司也是宫中的敛财工具。”
“朕知道,这些年你受委屈了。”
朱祁钰当然听懂了,刘玉在哭诉呢。
太监要钱有什么用?
他要的是皇帝的恩宠,是权力的顶峰,是嗣子的荣耀,而不是简单的贪财。
所以,他借西夷的嘴,向皇帝诉苦。
“奴婢为皇爷奔波,不觉得辛苦。”刘玉哽咽道。
“好了,别哭了,你对市舶司能完全掌握吗?”朱祁钰问他。
刘玉刚起来,立刻跪在地上:“奴婢向皇爷保证,皇爷指哪,市舶司打哪!”
他就差说了,奴婢也有能力,求皇爷爷快快启用。
“你献上御米有功。”
“朕打算把市舶司从通政司中提出来,直接隶属于军机处。”
“再给你名额,就地招三千水师。”
“一来护卫市舶司货物;二来防范西夷。”
朱祁钰指尖敲打御案上:“你继续做市舶司的提督太监,再从乾清宫里带去几个人,做秉笔太监,填充市舶司官位。”
朱祁钰不是十分信任他,所以要派人盯着他。
刘玉满脸激动,叩拜在地:“奴婢必不负皇爷厚望!”
“说到御米,奴婢从市舶司带回来半船,都是西夷贩运过来的。”
“还有一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