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跟他说话,就会进入胡濙的节奏,掉进他设计好的陷阱里。
这老头,有一万个心眼子,但都是歪的!
“朕想办点事,是真难啊!”
朱祁钰叹了口气:“罢了,朕不管了,啥都不管了。”
“朕这皇帝啊,做得无甚趣味。”
“漠北王的王妃又怀孕了,这回生个嫡子,王府的王位、皇位都有着落了。”
“反正太子也不是朕的亲儿子,朕死了,管他死后洪水滔天呢!”
完了!
皇帝要耍无赖了!
群臣脸色煞白,赶紧磕头请罪。
胡濙都快哭出来了,士大夫心心念念的,不就是希望皇帝是个明君,爱民如子嘛,结果人家皇帝做了,你们士大夫不愿意啊,等着被史书骂吧。
尤其不能涉及漠北王!
这就是个神坑,多少人掉进去了!
等等,漠北王有又嫡子了?残疾的钱皇后哦,钱王妃有喜了?
漠北王是真能生啊。
现在想想,若是夺门之后,漠北王复辟,未尝不是好事。
当今陛下给人的压力太重了,思维跳脱,今天要做这、明天要做那的,安稳惯了的百官,跟不上他的节奏。
也不想跟,安安稳稳的,老婆孩子热炕头,不好吗?
折腾什么啊!
“陛下不可乱说!”没人敢露头,胡濙硬着头皮说。
“罢了,给朕遴选天下美女入宫吧,以后朕也不出宫了,早朝也罢了,大朝会也不必开了。”
“朕垂拱而治,天下事让有儿子的人心烦吧。”
“要不明日让漠北王和太子临朝处政?”朱祁钰幽幽道。
您就别钓鱼了!
信不信,现在谁敢应,您就会诛了谁的九族!
这招都玩烂了!
“臣等皆是陛下忠臣,不敢怀有二心!”胡濙带头,百官齐声高呼。
信不信,谁敢说同意,锦衣卫就诛谁九族!
皇帝要不霸权,能杀了那么多人?
他要是肯放弃权力,能又收复河套、又要奴儿干都司的?
这样的人,敢让他放权?
都是套,谁信谁傻子。
“尔等都是忠臣啊,为太子效劳吧。”
“朕回后宫了。”
“下了朝,便让京中女人全都站在街上,朕派人去挑选,好看的都纳入宫中。”
“以后君王不早朝了,你们也安生了。”朱祁钰来劲了。
胡濙算看出来了,只要不同意皇帝的想法,皇帝就继续耍无赖。
就跟小孩一样,动不动撂挑子了。
问题是,若由着他撂,转瞬皇帝就要动刀子,骂死群臣,说群臣不忠,鬼知道要杀谁!
“陛下,老臣想办法,收降兀良哈便是!”胡濙咬着后槽牙说。
朝中百官都不给力!
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陈循在时,都是陈党,所以陈循为他们出头,心甘情愿。
如今呢?除了皇党,就是帝党,压根就没有胡党!
可每次出了事,都让他这个老人家顶缸!欠你们的呀!
被硬顶上去的滋味,胡濙受够了!
朱祁钰想说话,但没人递台阶啊,只能绷着。
“微臣等请陛下,切勿玩物丧志,以江山社稷为重!”耿九畴是会捡便宜的,立刻给皇帝递台阶。
胡濙瞥了他一眼,好处都让你占了。
“既然老太傅开了金口,朕便继续再处理一段时间朝政?以观后效?”朱祁钰试探着说。
陛下您可做个人吧!
皇位是你家传的,您没儿子,怪我干啥?
我们这些人才冤枉!
“求陛下以天下苍生为重!”胡濙不让耿九畴捡便宜了。
朱祁钰目的达成,笑道:“老太傅说说良策吧。”
“良策倒是没有,只有个老办法。”
胡濙苦笑道:“打服,招降。”
他有点明白皇帝的深意了,皇帝哪里是收降什么兀良哈、鞑靼部落啊,更不是更遥远的奴儿干都司。
而是整饬辽东镇啊!这才是他的目的!
借着孔氏迁居,皇帝就有借口收降兀良哈、鞑靼部落,又借口收降兀良哈等,收回辽东镇!
把辽东镇攥在他的手心里。
不然,皇帝为何调刘广衡回京?又调施聚、焦礼回京,等到于谦移镇辽东,就会把曹义调回京中。
这是要打破曹义等将门世家在辽东的势力,然后整饬辽东镇。
皇帝兜这么大圈子,目的在这!
胡濙也暗骂自己老糊涂了,和皇帝犟什么收降兀良哈啊,难怪皇帝想撂挑子不干了,朝臣太蠢了,没人看透皇帝的真实目的。
也怪皇帝,上来就把朝臣一顿臭骂,都骂懵了,谁也没往这方面想啊!
您上来就扣帽子,扣得跟真的一样!
这就是帝王之道,真真假假,爱兜圈子。
“陛下,无论是收降兀良哈,还是收复奴儿干都司,都要先整饬辽东镇、蓟州镇。”
胡濙道:“老臣以为,先整顿好两镇,再谈其他。”
此言一出,朝臣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