藩王府少的几千人,多的数万人,由谁养着?钱从何来?
反正肯定不是官员出,也不是士绅出。
倒霉的只有底层百姓,尤其随着时间推移,宗藩越来越多,宗室规模无比庞大,全都是吃闲饭的,堪称历朝之最。
百姓愈发穷困潦倒,朝堂穷到吐血,用经济换取政治的宗藩也极为不满,甚至底层宗室连饭都吃不饱,竞相造反。
说白了,大明王朝就是被藩王给吸死的。
倒是可以借机,先削宗藩的护卫,再杀一批,圈禁一批,老实听话的给一条活路。
“宣陈祜、陈锐入宫,先当个带刀侍卫。”
朱祁钰目光闪烁:“给李震传旨,京师粮食困难,朕欲从湖广收购一批粮食,内帑出钱。”
“皇爷,湖广流民遍地,如何还能卖粮?”冯孝不解。
“哼,流民?流民越多的地方,粮食越多!”
朱祁钰冷笑:“不说那些商贾如何,也不说当地官场,就说那些宗藩,肯定赚得盆满钵满,朕若花钱买,他们肯定会卖的!”
“那湖广的流民”
朱祁钰瞥了他一眼,他吓得跪在地上。
“朕不买,流民就能吃得上饭了吗?”
朱祁钰反问:“恰恰是这些粮食,才让流民吃不上饭的!”
冯孝磕头请罪,却没琢磨明白。
如果粮食没了,藩王、官员、粮商为了赚钱,反而会安置流民,给他们分地种田。
否则,任朝堂如何镇抚,流民都不会断绝的。
“去传旨吧。”
朱祁钰继续批阅奏疏。
走出宫城的王直,嚎啕大哭。
入宫前还是人,如今却连狗都不如了。
“太傅,可还有办法啊!”王直哭嚎着问。
胡濙不齿王直为人,但皇帝如此霸道,朝堂又尽在其掌控,王直又能如何呢?
他幽幽地叹了口气,看向李贤、林聪。
林聪先行了一礼:“下官也是迫于无奈啊!”
“老太傅,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请到下官府上,互诉衷肠。”李贤小心翼翼打量一番。
如今他们日子过得不痛快,却有人意气风发,比如岳正。
“好吧。”
胡濙也看得出来,他们心中之苦。
让人变成狗,总要有这个过程的。
估计皇帝也清楚,所以放任其在宫门口发泄,不闻不问,其实是自信,朝堂翻不起风浪了。
到了李贤府上。
胡濙就轻飘飘说了一句话:“他想做太祖,朝臣便供着他做太祖。”
“啊?”林聪没明白。
但李贤却琢磨过味儿了,翘起拇指:“妙呀!”
朱祁钰不是想做圣皇吗?
那便顺着他,让他去做!
把困扰朝堂多年的难题,全都交给他去处理,让他去解决。
你不是想做太祖吗?
好,我们成全你,做太祖吧!
太祖日理万机,你也日理万机吧,泼天的难题,斗如车载,想做太祖,就得根治顽疾,还天下个朗朗乾坤。
就看看,你有没有太祖强解问题的能力!
“下官立刻上疏,把京畿弊端陈情于上,请陛下圣裁!”李贤坏笑。
胡濙却摇摇头:“慢慢来。”
李贤一愣,旋即笑了起来。
温水煮青蛙。
一口气把难题抛出来,容易把皇帝吓跑了,万一他不当太祖,去当宣宗皇帝可怎么办?
哈哈哈!
李贤朝着胡濙深拜:“下官佩服之极!”
林聪、王直等人也叩拜。
“陛下需要能臣干吏,那么吾等便要变成能臣干吏。”
“老夫是清楚尔等能力,只要肯将一半精力放在政务上,便无人可比。”
“陛下想做太祖,臣等便捧其做太祖!”
“陛下若针砭时弊,想改革,臣等做那王安石!”
“陛下若亲征漠北,想横扫天下,臣等就做永乐朝国之柱石!”
“陛下想让吾等如何,吾等便如何!”
“终有一天,陛下会成为唐太宗的。”
胡濙轻笑。
唐太宗,前期是千古圣君,前期有多圣明,晚期便有多昏庸。
胡濙口中的唐太宗,是早期的呢?还是晚期的呢?
再说了,他朱祁钰能有唐太宗的本领吗?万一没学成唐太宗,做成了宋高祖,可就好玩了。
李贤、林聪等人忍俊不禁。
“那下官就来做这魏征!”李贤轻笑。
“房玄龄、杜如晦本阁虽然做不得,但却做得高士廉的!”林聪轻笑。
“下官做不了名臣将相,却做得了陛下的宠臣!”王直笑道。
“捧杀、捧杀,这世间最可怕的事,就是捧杀。”
胡濙最不喜欢陈循那样,一副做权臣的架势。
所以惹来杀身之祸,并不冤枉。
他喜欢四两拨千斤,就如他在寻找建文的路上,抽丝剥茧,去伪存真。
他喜欢变成皇帝喜欢的模样。
一点点捧杀皇帝,让他在自大之中,走向灭亡。
比如太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