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朱祁钰皱眉,金忠不去盯着粮库,跑进宫中作甚?
“几时了?”
“回禀皇爷,丑时了,外面差不多该消停了,奴婢请皇爷歇息,眯一会便要早朝了。”冯孝劝谏。
倒也是,折腾几个时辰了,该死的都死了,天快亮了。
“朕喝了七八杯参茶了,难怪不困。”
朱祁钰摇头:“不睡了,宣金忠觐见吧,看看金忠给朕带回来什么惊喜!”
很快,金忠走进勤政殿,他一身血腥之气,官袍上有伤口,血迹斑斑,看样子经历了恶战。
“奴婢金忠,请圣躬安!”金忠跪在地上。
“朕安。”
朱祁钰让他起来,问他粮仓情况。
“启禀皇皇爷。”
金忠眼球布满血丝:“奴婢幸不辱命,保存下来十几个仓,粗略估算15万石以上!”
“这么多粮食?”
听到这个数字,朱祁钰非但没兴奋,反而脊背发凉。
他猛地站起来:“焚毁多少?”
“奴婢估算过,保存下来不到四成。”
才四成,那么粮商总共囤积了近40万石粮食!
40万石啊,京畿百姓口粮估计也就这些吧?
“他娘的,他们真要让京畿百姓全都去死啊!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朱祁钰大怒:“人呢?”
“奴婢不知道,但阻拦锦衣卫办案的人,都被杀死了,因为粮仓分散,奴婢没时间清查到每个人!”
“没关系,京中九门皆封,无一人可出京,谁都跑不了!”
朱祁钰压住怒火,根据程茂供述,粮商收了京畿附近十几府的粮食,就是说,40万石只是京畿的,全算上恐怕超过百万石!
那些粮食,还能在吗?
朱祁钰不敢想,用区区15万石粮食,怎么养活数百万人口?
难道真要施以辣手,杀一批了吗?
都是大明百姓啊,杀了他们,朕这皇帝还干净吗?
“皇爷,奴婢已经派人出京,通知各府卫所,抢救粮仓了!”金忠擅自做主,请皇帝原谅。
朱祁钰摆摆手:“你心是好的,但没用的,漕运衙门就在眼前,护漕军近在眼前,都沆瀣一气,何况各府的卫所兵了,早都烂了,烂到根子了,你派出去的番子,都未必能活着回来。”
抢回来四成粮食,朱祁钰的心却沉甸甸的。
15万石粮食,够京畿百姓吃几个月啊?
倘若各府百姓来京畿逃荒,恐怕一个月都撑不下去了。
今晚放纵百官杀戮商贾,还会引发恶劣的连锁效应。
江南商贾肯定不敢来京中做生意了,想从江南商贾手中买粮,难上加难。
朱祁钰明知道漕运衙门官商勾结,但他还得捏着鼻子用,倘若现在杀光了漕运衙门,新上任的官员不懂漕运流程,恐怕漕运会停摆。
一旦漕运停摆,指着运河吃饭的漕丁,可就不会安分了,整条运河上足有百万人,指着这条河吃饭呢!
运河绝对不能乱,绝对不能!
倘若运河乱了,靠京畿这点粮食,救不了百姓的,天下恐怕真会大乱的。
做皇帝,总要学会隐忍的。
还有,被杀的商贾,要不要安抚,如何安抚?
皇帝可以囤积居奇的罪名杀粮商,但其他商贾何辜?大明讲求以法治国,皇帝为何下旨杀光全京商贾?
都要解决的。
天亮了之后,千头万绪,都需要解决。
杀人固然爽,最难的是如何擦屁股。
朱祁钰为了迅速夺回皇权,铤而走险,现在就要抓住权力,以皇权解决问题,稳定中枢,考验他的政治素养了。
“皇爷,是锦衣卫后知后觉,请皇爷降罪!”金忠请罪。
“起来,和你无关,你才到锦衣卫多久,便有了今日的成绩,朕心甚慰,尔后当勉励之。”
朱祁钰听出来了,金忠语气中带着不满。
皇帝确实偏心了。
给舒良一根大骨头,金忠却连汤都没喝到。
金忠抱屈来了。
跟他叫屈也不错,总比背后给舒良使绊子强。
当初毕旺和卢忠就狗咬狗,才给了朱祁镇逃脱的机会,金刀案无疾而终,有的地方就有江湖,人与人之间绝非一团和气的。
但现在绝不是内斗的时候,任何有内斗的苗头,朱祁钰都要熄灭掉。
“锦衣卫今日有大功,朕会赐下大量银钱下去,每人都有赏赐。”
朱祁钰忽然拍拍手:“冯孝,呈上来!”
很快,冯孝端着托盘走上来。
打开红布。
露出四块鱼型符牌。
“朕命名此为符牌,凡对大明有大功者,皆可赐之。”
“此符牌分为玉、金、银、铜四类,每块符牌镌刻上授予者的姓名、功绩。”
“金符以上,如免死金牌,可免死!”
朱祁钰拿起一块,说道:“此乃银符,朕让印绶监连夜打造,上面镌刻着你金忠今夜的功绩,朕钦赐于你,望你再接再厉。”
金忠看着皇爷手中的银符,万分荣耀。
“此银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