肌肉渐渐放松:“早知道你们那时已经注意到了水声,我就直接在那时把手套洗一遍好了——上面可以检测出氟哌啶醇的成分,如果用卢米诺试剂,或许还能发现我本人的一点血迹。”
医生觉得自己实在倒霉。
没错,秋田正子胃里发现的药片是他强行喂下去的。对抗的痕迹顺理成章地被女人濒死时痛苦的挣扎遮掩,再被他本人清理掉大半。
不巧的是,在这个过程中,他不慎打破了桌边的水杯。
玻璃碎片将他的手套划出一个口子,而在拧开水头龙时打算清洗痕迹时,他却听到本不该有人的隔壁传来了说话声。
“你怎么——”他费解地看向青年,“你怎么就偏偏在那个时候就回了病房?你那个时候应该还在食堂用餐才对。”
栗山阳向无辜地开始观赏天花板。
又不是他想在那个时候回去,难道要他直接在食堂直接大吐特吐吗?
“要是早知道秋田正子根本不是她母亲——”大津五和深吸口气,“入院时根本没人怀疑过她们之间的关系,秋田自己也说她没有其他工作,没想到……”
“我现在明白为什么在我提出可以帮忙承担治疗费用,保证金也还剩下五百万的时候,这个女人还要坚持出院了。”
为了钱。
既然不是亲属关系,那秋田正子作为护工,应该有工资才对,不管怎么样,都不会过成这种极度贫穷的日子。
但警方在她的行李中也没查到任何资金或是贵重物品。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她肯定一直都急需用钱。”栗山阳向说,“所以最后才会打上那五百万的主意。”
一个被确诊患有精神分裂女孩,两千万的保证金,一个占着监护人关系的护工。
多心大的家长才会不闻不问地放任这个组合啊?玩考验人性的游戏吗?
青年盯着医生看了半晌:“不过,你也是临时起意的杀人吧?”
大津五和爽快地承认:“我的研究几乎全基于枡空小姐一人……即便要我来出全部费用也好,我必须继续担任她的主治医生。”
“本来今天中午时,我打算借着送枡空小姐回去的机会跟秋田那个女人再好好谈谈,却没想到她那么固执,半点都不打算退步。”
说到这里,医生诧异地看向青年:“我以为我已经将现场清理得足够干净,结果你还是能看出来我是临时起意吗?”
不,不是因为现场。
栗山阳向眸光渐深,什么是一时起意的杀人,什么才是刻意的谋杀?
在不该有刀的地方出现致命的刀伤,在不该有毒的地方出现见血封喉的毒药,这是有备而来的谋杀。
而通过过量服用治疗药物引起强烈不良反应来伪造自杀……
比起上面列举的手段来说,过于随意了。
秋田正子还罢了,大津五和这种具备深厚医学知识的人也用这种方法,不能不说只是灵光乍现。
这起案件的逻辑出现了闭环。
是个好消息,也是个坏消息。
好消息当然是秋田正子的案件破了,至于坏消息……
“线索恐怕是断了。”栗山阳向转身走向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的松田阵平,压低声音,“秋田女士已经死了,医生看样子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找秋田正子本是要调查下毒案件的,但对方死了。
松田阵平的目光在医生身上转了一圈,没有对此提出质疑。
如果是医生下的毒,他不该选这个时间,用这种方式进行灭口。
他的视线重新回到青年身上:“但你看起来并没有很沮丧。”
栗山阳向:“这个……”
说话间,目暮十三也跟着一起走到门边,接过青年捏着的手套:“这……这就是证物了?”
栗山阳向听出他语气里的犹疑,转过头:“警部,您有什么疑惑吗?”
对方有些茫然地扶了扶帽檐:“刚才那位护士小姐说……”
说看到犯人把手套丢在楼上了啊。
难道是她看错了?
“咳、没什么,找到证物就好。”目暮十三决定不追究这件事,他清清嗓子,“既然犯人已经认罪……”
剧烈的爆炸声打断了他的声音。
“……发生什么事了?!”
天花板似乎也因为这爆炸出现轻微的震动,落下一片墙灰。
目暮十三被呛地咳了几声,探出窗户向上看去,却发现三楼的一扇窗户里正散发出滚滚浓烟。
他神色一肃:“跟我上去看看情况!”
栗山阳向和松田阵平对视一眼,后者在下一刻便毫不犹豫地迈开脚步,跟在目暮十三身后上了楼。
左右看看,见没人管他,栗山阳向原本也打算跟上去看看情况,却在下一刻顿住。
一股熟悉的感觉袭击了他的感官。
瞄准镜中,青年停驻脚步,又一次如同巧合般,向着窗外的远方抬起头。
停顿片刻,不起眼的红点仍准确地落在目标眉心。
砰。
子弹自远方疾速而来,鲜血从眉间的孔洞中汩汩涌出。
栗山阳向转过头,正巧看见大津五和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