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漫天,狂风乍起。
残骑裂甲,尸横遍野,黄沙在这方天地染成红色,雾霾中的一轮血红落日和萧瑟的黄沙红血交相辉映。
赵策用尽全身力气在卫青耳边说出最后一段话。
他成功的将任务完成,将情报传给了卫青,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卫青泪水扑簌簌落下,而后目光坚毅,厉声对左右道:“调一小队轻骑,将他和他们的尸首……送回武威郡!”
“喏!”
……
武威郡。
卫宁这两日总有些心神不宁,交接的官吏队伍已从长安抵达了武威郡。
这些从长安调来的官吏看卫宁的目光更加尊敬,卫宁倒没多想。
汉武帝调来的都是一批干吏能官,做事井井有条,很快便顺利从卫宁手中接过治理武威郡的权柄。
卫宁背着手站在北边城门上,心思重重的望着北边塞外。
一股小队急促的从远方驶来,扬起一阵黄沙,看不清队伍的人员。
卫宁眯着眼,当即下令武威郡守城士卒防御,塞外的任何风吹草动,河西四镇都不得不紧张,防止一切突厥人可能的入侵。
武威已经丢失过一次,若再丢失一次,所有人都罪不可赦,没有人敢不谨慎。
好在,当这一股骑兵小队快抵达武威北城的时候,卫宁才松了一口气,这是一支汉朝轻骑小队。
只是很快,卫宁的心再次悬了起来。
队伍只有十来个人,但马匹却足有二十匹,什么意思?
守城士兵盘问确定对方身份后,才开了武威郡的城门。
卫宁背着手下城,在城门内迎接对方的轻骑小队。
一名什长眼眶血红的看着卫宁,道:“侯爷,节哀。”
卫宁愣了一瞬。
而后这支轻骑侧开身躯,马匹缓缓地朝前走着,那一匹高头大马的眼眶中也开始湿润,似在为主人的离去悲鸣。
卫宁双拳渐渐握紧,直到第一匹马来到卫宁身前。
马匹上驮着尸体,赵策的右臂被砍断,牙齿脱落,身躯被砍的血肉模糊。
卫宁双目刷的就湿了,鼻头忽然一酸,眼泪夺目而出。
他颤抖的伸着手,缓缓地抱下赵策,自言自语的道:“他……他受过折磨的……啊!!!!”
歇斯底里的吼声响彻武威郡。
当赵策尸体被卫宁从马匹抱下来后,驮着赵策的那匹老马竟在众目睽睽之下,朝城门疯狂奔袭,而后一头撞死在了城门。
卫宁浑身在颤栗,抱着赵策一步步朝武威郡郊外走去。
不是说了,一起回长安娶妻生子吗?
不是说了会一起回去的吗?
从朔方开始,他就和赵策并肩作战,好不容易从鬼门关爬了回来,卫宁带着他们回到长安过了两年舒心的日子。
赵策虽然对外说是卫宁的管家,但整个长安谁敢小瞧赵策?他们都知道卫宁从来都把赵策当亲兄弟对待。
这份战场并肩作战舍生忘死的情义,外人根本无法理解,尤其卫宁还十分重感情。
郊外。
卫宁亲手挖了坑,他伸出颤抖的手,缓缓触摸着赵策的尸体,迷茫的回眸:“匈奴人做的?”
什长悲伤的点头,对卫宁道:“赵大哥是汉子,撑住了最后一口气将情报传给了卫大将军。”
“匈奴人实在太多,我们也不清楚为什么沙漠中有一支五百余人的匈奴小队。”
他们在学霍去病的战术……
什长默默的站在卫宁身后,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提醒卫宁道:“大将军说了,仇他来报,卫侯爷,您千万不要做什么冲动事。”
“大将军让卑职告诉你,你的任务已经结束了,尽快回长安去。”
卫宁:“嗯,我知晓了。”
“你们先回去吧,我陪我兄弟说一会儿话。”
什长沉默了一下,道:“大将军让我们亲眼看着伱回长安。”
卫宁默然不语,坐在赵策的坟头,仰头灌了一口酒,洒在赵策的墓前。
“人家都说一将功成万骨枯,他们也说战士,死在沙场是光荣,马革裹尸是荣耀。”
“事实也该如此,可我不是一个好弟弟,我不该让你去的。”
“赵大哥,你家人都去了,而今你也能下去和他们团聚了。”
“长安的媳妇儿我会给你安顿好的,我也不知还能替你做什么,也不知你还有什么需要我替你做的。”
“此一别,天长地久。”
卫宁再次狠狠灌了一口酒,起身朝武威郡走去,一言不发。
他身后的轻骑小队默默跟随着卫宁,都能感受到卫宁撕心裂肺的痛苦,可战争就是这样啊!
我们这一辈人做的事,就是为了让后辈人不要再经历生离死别,这是我们的责任。
我们不做,后代依旧要做,他们依旧要经历这份痛苦。
卫宁回到太守府,来到自己房间,将自己关了进去,默然坐在蒲团上,擦拭着手中的长枪。
我这一生,对得起天地,对得起君主,唯独对不起我家人。
我不知该怎么发泄我心中的憋屈和怒火,那就去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