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怨,所以老天才会降下警示。
李隆基淡淡道:“既然右相身体不适,那就让他先歇着吧。”
可李隆基心里却松了一口气。
看来这谶言是应在李林甫身上了,跟帝王没有关系,不牵扯他。
只要不牵扯他和天子之位就好。
只是李林甫这个人惹怒了老天,似乎不太吉利啊,李隆基心中生起了一个小疙瘩。
不祥之人放在身边,会不会妨碍他养生呢?
一直等到天色将黑,李林甫才从昏迷中悠悠转醒,他刚睁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女儿。
“六娘?”李林甫咳嗽两声,只觉嗓子干得厉害。
“右相该称我为腾空子。”李腾空淡淡道,手上却接过了婢女捧来的茶盏,给李林甫喂水。
又侧头吩咐道:“告诉李岫,右相醒了。”
“你气急攻心,需要静养,我就把他们都赶出去了。”李腾空给李林甫解释道。
李林甫看着李腾空冷淡的眉眼,叹了口气:“我是你阿爷,李岫是你大兄,你修道竟然修得连父兄都不认了吗?”
“我若是不认,现在便不会在此处了。”李腾空依然很淡漠。
她身上只穿着一身粗布道袍,头上也只用一根木簪固定着头发,手上还带着干活磨出来的薄茧。
她没有享受相门的富贵,也不依靠李林甫的权势过活,所以在李林甫面前说话并不小心翼翼。
李林甫被噎了一下,却不打算立刻跟李腾空吵架。
如今最要紧之事,是处理那句该死谶言带来的后果。
李岫匆匆赶了过来,李林甫没等他把气理顺,就忙不迭开口:“我昏迷的这段时间,可发生了什么事情?”
“圣人曾派人传阿爷入宫。”李岫道。
李林甫心里一咯噔,连忙追问:“你怎么回的话?”
李岫道:“我告诉内宦阿爷是多日操劳,加上天热暑气入体才晕了过去。”
“阿爷晕倒之后,管家想要去寻太医令,被儿拦下了,儿派人将六娘喊过来,让六娘为阿爷治病。阿爷的病情只有府中人知晓。”李岫低声道。
他虽说谋略远不及李林甫,可毕竟是相府长子,虽说一下午焦头烂额,可也勉强做了些弥补。
最要紧的事就是将他阿爷的病情瞒住。
李林甫闭目靠在软枕上,头依然像是有一根牛筋在头里面一拉一扯地疼,可李林甫依然强忍着不适听李岫将今日下午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交代清楚。
过了一刻钟,李岫终于停下了,他已经说得口干舌燥。
“就这些?”李林甫掀起眼皮,并不算太满意。
李岫讷讷道:“事发突然,儿本正在当值……”
一直冷眼旁观的李腾空忽然开口:“相府外有几个这几日一直盯着相府的男人今日下午不在。”
李林甫冷笑:“李亨的人。”
“行了,你们都退下吧,我得好好想一想……”李林甫也乏了,他闭上了眼睛,脑中想的却是明日早朝该怎么应对。
朝堂上。
日蚀历来被看作不祥之兆,尤其是这次日蚀之前还有一句传遍了长安的谶言,就更让天下人心惶惶了。
李亨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的妻兄也就是韦妃的亲兄长韦坚,带着一群大臣,言语间直指李林甫。
话里话外都是李林甫不配担任宰相。
往日实力更胜一筹,每每都将太子党打压得不敢冒头的右相党这次却齐齐像忽然都变成了哑巴一样,一句话也不敢说。
也不怪他们不敢冒头反驳,实在是此事太蹊跷了。
就连李林甫的铁杆党羽都垂头丧气,心中不禁嘀咕难道还真是右相坏事做多了,遭了报应吗。
人会撒谎,可上天不会撒谎,昨日整个长安城都看得一清二楚,青天白日之下,天忽然就黑了,金乌被天狗所食……
李隆基忽然开口了,他紧盯着面色略有些苍白的李林甫,关切道:“朕听闻李卿昨日暑气入体,今日可好些了?”
李林甫忙恭敬道:“劳烦陛下关心,臣身子已经好多了。”
他心中却叹了一声,知晓圣人要动手了。
人难胜天,此次是天算计他,他也只能先认栽。
“李卿劳心劳力,这才使得暑气入体。”李隆基颇为关心李林甫,他贴心道,“既然如此,李卿就先歇息一阵,政务先交给左相吧。”
殿中被点到名的左相牛仙客抬起头,有些懵懂,下意识看向了李林甫——
牛仙客是李林甫党羽,就连他能坐上坐上左相位置都有赖于李林甫一手扶持。
他自己并没有什么本事,牛仙客有自知之明,一直老实谨慎,事事都不敢自己裁决,一定要李林甫裁决,就连李隆基赐给他的赏赐牛仙客都不敢动用,而是老实放在库房中保存着。
张九龄曾评价牛仙客:仙客边隅小吏,目不知书。
只是当时李隆基和张九龄的关系正处于十分紧张的时候,李隆基认为张九龄是看不起牛仙客,还骂张九龄“你嫌牛仙客出身寒门,难道你忘了你自己也是出身岭南寒门了吗?”,当然张九龄也没有惯着李隆基,而是跟他顶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