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刚进县衙门,李长安就遇见了她一醉方休路上的阻碍。
裴素裴芸手里提着酒,裴素只是坐在案后垂眸不知道思考什么,裴芸却掐着腰气势汹汹站在孟浩然身边。
“大夫说你不能过量饮酒,你还敢端着酒壶讨酒喝,你背上的毒疮好利索了吗?”
裴芸没有裴素那么一心只钻在科研上,她这些年重心放在研究医药和人体健康这一块上,平时李长安吃饭的营养配比就是裴芸研究出来的,为此她甚至还专门在荆州拜了一位名医为师学习医术。
孟浩然像只鹌鹑一样坐在案前,手里还死死抱着他的酒壶。
“大夫说某已经痊愈,可以饮酒了。”孟浩然小声顶嘴。
他生毒疮至今已经有半年多了,早在四个月之前他背后的毒疮就已经长好了。
“还是多戒酒一段时间最好。”裴芸严厉道,“孟县令也读过医术,难道不知道治病治标难治本吗?依我看,你最好还是戒酒一年,等将身体彻底养好再饮酒也不迟。”
裴芸又絮絮叨叨起什么喝酒伤胃伤肾脏,五脏六腑之类的话,孟浩然不懂这些,也不敢跟裴芸顶嘴,就在他苦着脸挨训之时,孟浩然眼睛余光看到了正从门外进来的李长安和李白。
孟浩然顿时如同获救一般抬手指着二人:“二十九娘和李十二也要饮酒,二娘不可只训某一人啊。”
裴芸恐怖的视线转移到李长安和李白身上,最后定在李长安身上。
李长安迅速怂了。
她亲娘曹野那姬远在草原,亲爹又跟没有一样,周围其他人也大多是下属,沈初对她教育只停留在知识和人品上,唯有裴芸,辈分比她高一倍,年纪也大上二十多岁,更像是管着李长安生活的娘一样。
“我喝果汁。”李长安讨好笑笑,“我还小,不能喝太多酒。”
李白笑道:“我十二岁时就已经跟着家中兄弟宴饮啦,李十二能饮酒,李二十九为何不能饮酒?”
裴芸瞪着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带坏了她家小孩的可恶小白脸,怒气冲冲道:“长安今年才九岁,喝酒伤了身体怎么办?”
“你才九岁?”李白诧异低头看着李长安。
李长安蔫蔫比划了个十:“算法不一样,其实我是十岁。”
大唐计算年龄的方式和裴芸计算年龄的方式不一样,按照大唐算法,小孩出生的那天就是一岁,裴芸说她九岁,指的是她到一岁生日那天才算一岁。
只是李长安爹娘都长得高,她自己又吃得好营养充足,所以身高就比同龄孩子要高出一节来,若是李长安不说她自己多大,说她已经及笄旁人也是信的。
李白有些苦恼,他以为自己一见如故的好友至少也有十三岁。
要带着十岁的孩子一醉方休,的确太不合适了些。
尤其是还被她家大人逮了个正着。
“二娘,这位是李白。”李长安扯扯裴芸的衣袖,示意她低头把耳朵凑过来,“写《静夜思》的那位李太白。”
大部分的孩子在牙牙学语时候背的第一句诗都是“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李长安不知道裴芸那时候的开蒙教材是不是《唐诗三百首》,不过无论是不是,李长安相信裴芸肯定背过李白的诗。
一千三百年后,人人都知道李白。
裴芸脱口而出:“诗仙?”
李长安压低了声音:“现在还不是诗仙呢。”
李白再眨眼,却发现自己面前这位方才还十分泼辣的妇人换上了满脸的亲切笑容,眼中的神情是同李长安一模一样的崇拜。
“原来是太白先生,妾身裴芸,家中行二,有礼了。”裴芸柔和道。
李白心想,他只眨了眨眼怎么面前就换了个长相一模一样的人了呢,方才他听这位裴二娘说话不是这个语气啊。
“咳咳。”就连一直坐在桌案后仿佛她这个人不存在一样的裴素都起身走了过来,对着李白笑了笑。
“我的别业中还藏了数十坛好酒,改日李郎君有空闲,可到我别业中品酒。”
孟浩然目瞪口呆。
他低头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酒壶,又抬头望望被众人环绕,一句话都没说就收获了美酒无数的李白。
心中升起一个巨大的问号。
一时间,他心中悲愤交加。
我才是风流天下闻的孟夫子啊,李十二这家伙在诗坛才刚展露头角,分明我才是现在的文坛大家!
“孟县令。”
好在一道声音给予了孟浩然希望,孟浩然扭头看向出声的李长安,觉得还是李长安和他情谊深厚,这时候最在意之人还是自己。
“何事?”
孟浩然期盼李长安告诉他毒疮已好,可以饮酒,亦或者她会特意将酒留出来一部分,等到自己彻底好了以后再喝。
李长安眼神游移了一下,道:“往后几日我有其他要事要做,漳县中的事物就要拜托给你和李泌了。”
一道晴天霹雳劈在了孟浩然头上。
孟浩然不知道李泌是何人,他也不关心李泌是何人。
他只知道李长安这回是真的要让他干活了。
而且还不是只让他打杂,而是让他做李长安现在干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