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到来。
唤醒安南的不再是潮湿阴冷的草棚,而是洒在床铺的明亮阳光。
钻出陈旧而温暖的薄被,清晨的微凉让安南摆脱困倦。
旁边床铺的年轻人昨晚回来后沉睡至今,照进窗户的阳光晒着他的半边屁股,烤得滚烫才会稍微挪动一下,没多久又被升起的阳光晒到。
接下来的几分钟他都在睡梦中躲避阳光的追逐,直到从床铺边缘摔下来,发出闷响。
年轻人当做闹钟般习以为常地爬起,反而衬托得惊讶的安南大惊小怪。
他看向醒来的安南,简短地说了声什么,因为没有反应又拍了拍胸膛,重复那个词汇:“马丁。”
猜到他在说自己的名字,安南指着自己说:“安南。”
“安娜?”马丁嘟囔着,“听起来像女孩的名字。”
只能听懂前面的安南纠正他的发音:“是安南。”
“施安娜?”
花费了几十秒让马丁知道自己的名字并正确读音,安南跟着穿上衣服的马丁走出卧室。
来到院子,苏珊大婶刚将清洗的睡衣挂在晾衣绳上,边抚摸着睡衣的绒毛边念叨些什么,安南猜她是在赞叹工艺。..
从教安南说话中找到乐趣的马丁指着妇人:“这是苏珊大婶。”
“这是苏珊大婶。”
安南向惊喜望来的妇人致以问候,然后便被那宽壮的胸怀抱在怀里,纠正他的称呼。
苏珊大婶温柔地告诉安南,他可以一直住在这里。安南听不懂,但能感受到话语中的善意。
接下来几天,什么也做不了的安南一直待在苏珊大婶家里,学习这个世界的语言,帮忙苏珊大婶一家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苏珊大婶掌管这个家庭的财务和所有家务,霍林叔叔是樵夫,日出前去树林伐木下午回来。而马丁要在上午将以前的木柴砍成柴火卖掉,然后在傍晚前往酒馆打工,深夜回来。
学习语言意味着需要频繁的互动,所以苏珊大婶一家就成了最合适的对象。
马丁还没成年,但看上去像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健康,强壮,继承了苏珊大婶的优良血统,就是不太聪明……像是造物主捏人时倒了太多强壮,于是在智慧那里克扣了些。
霍林叔叔没看起来那么沉默内向,和苏珊大婶的感情也远比想象中好,体型没有阻挡他们诞生马丁这个爱情的结晶。
苏珊大婶喜欢安南,这份喜爱甚至让她对安南比对马丁还好。甚至担心安南会遭劫掠,边说“坏人最喜欢你这种漂亮的男孩”边让他涂抹让皮肤显得粗糙暗沉的灰烬。
生存是最好的老师。
安南来到这个家庭转眼过去一周,但已经可以简单交流。这天,安南和马丁在柴房前一人一个柴垛劈柴。不过这两天的粗斧柄擦伤了掌心,他劈柴的速度很慢。苏珊大婶来检查时,劈好的木柴只堆起一小半。
“亲爱的没事,你要多休息……”苏珊大婶心疼吹了吹安南的掌心,回头喝骂马丁,“你这头操蛋的蠢驴!这么久了还没做好!”
“为什么只说我……”
“安南没有经验,而你已经砍了快十年!”
还好有些旧柴,安南陪着马丁将劈好的木柴带到集市售卖。
“我有时候觉得你才是苏珊大婶的孩子。”低落的马丁嘟囔。
“为什么你也叫苏珊大婶?”
“她觉得我太笨了,做她的儿子丢脸。”
“霍林叔叔呢?”
“他不想被外人认为苏珊大婶不是他的妻子。”
令人感动的坚贞爱情,但对马丁来说是个悲伤故事。
“你是在笑吗?”前面背着木柴的马丁回过头。
安南及时藏起笑容:“没有,我听不懂。”
来到集市,马丁站在街边售卖柴火,安南的注意则落在喧嚣热闹的集市,领略这个世界的风土人情。
一位熟客买走了柴火,约50磅砍好的橡树芯木卖了20铜币。回去的路上,安南和马丁说:“我想找些事做。”
“那你可以和我到酒馆当伙计。”
安南连蒙带猜的弄懂马丁说的什么,回去告诉苏珊大婶时她有些担忧安南听不懂。
“只要会送酒和收拾桌子就行。”马丁拍着胸脯保证他会照顾安南。
“好吧……”
家里多一个人后的确让花销有些拮据。
当天晚上,回来的马丁带来好消息:“法斯特先生让我明天上午带你过去。”
……
阳光令人舒适的晨间,麦香从街边的烤面包坊飘出。
安南跟着马丁来到晨曦酒馆。
镇子上很少有人喜欢在白天来酒馆,所以也很少有酒馆在白天开门。
昏暗的酒馆里椅子扣在桌上,酒味渗进酒馆的每块木头。
“法斯特先生,我们来了!”
被称作法斯特先生的是名一头乱糟糟棕色长发的中年男人,看起来不修边幅,踏着一双长靴,腰间挎着一把细剑。
他打量安南,在黑发黑眸上停顿:“我不记得平林镇有黑色头发的人。”
“他是我的远房堂弟!”马丁嚷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