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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中旬,禹州影视城突然就没什么人了。

年关给这座横亘在现代化围城下的古代城池按下了暂停键。

宫殿肃穆,园林静默,连仿古建筑屋脊上的鸱吻都沉浸在一派单调的寂静中,冷清地昂首向天。

快过年了。

这一年对影视城的群演们来说有些难熬。

业内寒冬,项目少,开机更少,活儿都要抢了,抢还抢不到,饭却每天都要吃。

不少人换了生计,要么兼职做起别的,想留下能留下的都还在,留不下来的,也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附近商业街这半年也不好过,客流减少,又遇上卫生消防检查,扎堆的店临时歇业、装修整顿,大伤元气,老板们勒着裤腰带,脸都是苦的。

还能怎么办,熬着呗。

章阿姨粥铺也熬,熬的却不是影视寒冬,是他家的招牌干贝小米粥。

黄灿灿的小米熬出鲜嫩软糯的色泽,在干贝、虾米的慢炖调味下散出勾人脾胃的粥香。

一小碗八块,一锅七十八,消费满三十送一碟自家腌制的小菜,备受好评,生意红火。

此刻已是凌晨一点,店里最后一桌堂客离开后,简临推门出去,把打烊的牌子挂上。章念念麻溜地单手端碗盘,另外一手攥着抹布。

正对玻璃门的收银台后面,简来正在算当天的账。

这位家里的顶梁柱对他刚刚放寒假的初中生妹妹有点看不顺眼,一边算账一边撇头看过去:“一点了,你就不能上楼睡觉?初中生熬什么夜!”

章念念12岁,一米六,个高颈长,闻言马尾一甩,端着碗盘往后厨去,回给她哥一个高贵冷艳的后脑勺:“我就喜欢端盘子,我就喜欢擦桌子!”

简来算着账,计算器按得啪啪响:“擦,你擦,以后大学毕业也别找工作,回来擦桌子。”

章念念才不怕他:“哼!回就回!”

夜深了,玻璃窗将室外浓酽的黑天与室内温暖的亮光隔绝开。

简临在门口跺了跺脚,两手插在灰色卫衣的前兜里,肩膀顶着玻璃门转身进来。

他这半年抽条似的涨,一米七直窜一米八,两周前他用略微垂视的目光瞄了一眼简来,从那之后,他成了这个家里个子最高的人。

当然,高的不止个子,还有饭量。

一天六顿往上的吃。

猪不一定有他吃得多,但猪也不会光吃饭不长肉。

简来简老板算账之余扫起眼,视线停在简临那身六十八块八的大码灰色卫衣上,袖子、前身、领口全都空荡荡的,衣服下面跟只有副骨头架子似的,怎么看怎么碍眼。

简来:“吃吃吃,饿了就再去吃。”

简临插着兜晃过来,挨着收银台:“今天不饿,我申请不吃。”

简来:“你不吃我还能按着你的头逼你吃吗。”抬抬手:“别光站着,干活儿去。”

简临:“好的老板。”

后厨传来章念念阴阳怪气的声音,戏有点多:“二哥,老板好凶哦,我们不会被扣工资吧,我还想拿了钱回老家过年呢。嘤嘤嘤。”

简来冷哼着翻过一页账本。

简临熟练地应和:“不会的,我们老板是个好人,工资一定会发的!”

计算器“归零归零归零”的响着,搭配简来熟练的白眼:“屁的好人,一毛工资都不给你们!”

简临抿着笑绕去收银台后面。

桌子已经被收拾干净了,他翻出收纳一次性筷子的塑料箱,往每个散桌的筷桶里填筷子。

简来的账还没算完,头也不抬地说:“年后得招人了。”

简临:“招几个。”

简来:“两个吧。影视城走了很多人,也不知道年后能不能招到。”

账算了一半,简来去后厨看正在炖的粥,简临补完筷子把收纳箱放回去,又开始补纸巾盒里的餐巾纸。

章念念从后厨出来,手里拎着个拖把。

这些是每天打烊后都要做的事情,不限定谁做,但总要做完。

简临有空就会帮忙,就像刚刚放寒假的章念念也会在店里端盘子擦桌子一样。

一家人,相互扶持,不分彼此。

于是这个对很多人来说有些难熬的冬天,并没有波及到这一隅小小的粥店,慢炖的粥香和室内的暖光一起,萦绕在各自忙碌的兄妹三人身上。

一刻钟后,门上锁,灯熄灭。

三人打着哈欠,踩着通往二楼的木制楼梯。

“早点睡吧。”简来:“别刷手机,别熬夜。”

楼梯上去,空间宽敞,南北都有房间。

以前章母还在的时候,章念念和母亲睡一间,兄弟两人一间,章母去世之后,章念念还睡原来的房间,兄弟俩原来的大卧室装了个刨花板,隔出两个卧室。

说是卧室,其实就是睡觉的地方,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

外人见了肯定觉得寒酸,但简临自己毫不在意。

他的眼睛从不多看其他,心里也不会放太多事,满心满眼只有这个家,只想多赚点钱。

可惜做群演的钱也不好赚了,今年这一整年,都是寒冬。

门外传来趿着拖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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