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瑶翻了个身,正对着四爷道:“黄鹂家不过是个普通的下五旗包衣,她老子早年跟过旗里佐领,攒下点家底,现如今也不剩多少了,饶是如此,那几个兄弟也不省心,灵堂前就吵嚷开了,气的老娘差点哭瞎了眼。”
四爷知道馨瑶对身边几个大丫鬟都亲如姐妹一般,因此安抚的拍一拍她的胳膊道:“兄弟阋墙也是难免的事,大不了你多赏赐些便罢了。”
馨瑶笑道:“瞧爷说的,黄鹂到底是个我身边的丫头。说句难听的,家里就算闹得天翻地覆,也波及不到她。我只是可怜她老娘,生了三个儿子,操劳半生,最后竟还要受这种苦。”
四爷想起自己和兄弟们,哂笑一声:“自来人心都是不知足的。”
便是他也不能免俗。
“她那三个兄弟也是够好笑的,老子在时装的跟鹌鹑一样,唯唯诺诺,老子一死就原形毕露了,也不知道黄鹂她爹在天有灵,看到这般情景,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馨瑶嘟囔了两句便沉沉睡去,四爷伴着她绵长的呼吸声,想起刚刚说的话,突然思索,也不知皇上这段时间是什么心情?
他以前不满过、愤懑过,觉得皇上虽然勤政爱民宏图大志,却经常为了所谓的帝王心术,将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尤其是近年来,朝廷局势愈加败坏起来。
可即使是这样一个刚强自持的帝王,在发现自己半辈子捧在手心里的儿子,起了忤逆之心后,都不会不伤心的吧。
毕竟皇上也是他的阿玛。
这段时间胤禛一直瞻前顾后,既要竭力保全自己一家子和十三十四,又不能过于明显的碍皇上的眼,再加上四面八方的打探和请托,竟让他觉得连呼吸都不顺畅。
思索良久,侍疾时皇上那灰败的神色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胤禛终于下定决心,做出了对策。
…………
过了段时间,宫里来了旨意,说德妃想念弘历,因此宣她们母子进宫。
馨瑶觉得奇怪,德妃一向谨言慎行,平日里尚且不会这样大剌剌的来,更何况是在这风口浪尖上呢?
她问胤禛:“娘娘这是怎么了?”
胤禛心里隐约能猜到一些,他最近做的几件事,在外人看来都是触怒龙鳞的大事,德妃怕是担心皇上降罪,因此想把弘历送到皇上跟前消消火。
不过他却不愿说出来,让馨瑶平白担心,况且这些事虽看着凶险,但他有把握皇上不会翻脸。
“皇上最近身子仍是不大好,娘娘怕是想让弘历再去露个脸。”
馨瑶点点头,没再问别的。
第二日一早馨瑶抱着小肉团子进了宫,见了德妃没说几句话,云姑姑便进来禀报:“娘娘,十三福晋来给您请安了。”
馨瑶有些紧张的看向德妃,毕竟上次兆佳氏来跪了半晌,德妃最终也没见她。
“唉,也是个可怜的孩子,让她进来吧。”
兆佳氏脸色有些憔悴,身形也消瘦了不少,但她脸上挂着浅笑,尽力装出个讨喜的模样,对着德妃深蹲行礼:“给额娘请安,以前都是媳妇不懂事,让额娘操心了。”
德妃满意的笑笑,伸手虚扶一把:“快起来吧,你也是一片真心。”
馨瑶和兆佳氏也见了礼,寒暄几句后,兆佳氏表明了来意:“好叫娘娘知道,敦恪大婚在即,托四哥的福,嫁妆已然筹备的差不多了,这次进宫就是想见见她的。”
敦恪虽然是十三的妹妹,但当年敏妃去世后,交由翊坤宫宜妃抚养,因此这件事德妃是插不上手的,她含笑点头道:“不愧是亲嫂子,你有心了。”
又对着馨瑶道:“既是如此,你便陪十三媳妇一起去,好歹你也是出了力的。”
馨瑶一脸懵,她和敦恪宜妃都不认识,好端端的德妃来这一遭也不知是何意,不过今日入宫本就透着奇怪。想起四爷昨晚的话,怕是德妃要把弘历送到皇上那?
兆佳氏上来亲切的挽住她的胳膊道:“要说这件事还多亏了小嫂子呢,还是额娘想的周到。”
说着就挽着馨瑶往翊坤宫而去。
见她们走了,德妃便问:“那边如何了?”
乾清宫的暖阁里,胤禛正在御前对奏。
他自怀里取出一封信,呈给皇上,康熙一看信封上“儿胤礽”的字样,眼神立刻变得幽深起来。他把信反手拍在炕桌上,沉声呵斥道:“老四,你好大的胆子!”
胤禛不慌不忙的跪下请罪:“皇上息怒。”
“朕命你接管看押废太子一事,不得让任何人近前探视,你却私自替他传递信件,可是对朕的惩处心有怨怼?!”
“儿子万万不敢!”胤禛磕了一个头,挺直身子,声音轻缓却坚定:“皇上处置废太子,乃是国事,臣不敢置喙。但这封乃是家信。”
康熙捏着信封的手微微一抖,脸上仍旧怒不可遏:“你偷偷给老十三送东西,朕已经睁一只眼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