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家两个月,一回来就遇到这种破事,胤禛的心情差极了,脸色也格外阴沉,这一路走来,谁看都像是去落霞阁问罪的。
守门的陈起鹏就吓坏了,双腿像插烛一般直挺挺的跪了下去,四爷眼睛扫都不扫一下,就进了主楼。
馨瑶因为午睡到一半被吵醒,本来就散发着怨念,去东院嘴炮了一顿,回来更加有些恹恹的,脱了外袍也不梳妆,接着歪在榻上。
四爷上楼时,馨瑶刚听到请安的声音急匆匆的要从榻上起身,慌忙的连绣鞋都没穿好。
这狗男人不是来秋后算账的吧?
馨瑶看四爷脸那么黑,心里先矮了一块,趿拉着鞋就来了个规矩的深蹲行礼,一板一眼道:“妾钮祜禄氏恭请爷吉安。”
“……”
除了进府那天,胤禛还是头一次见她这样。说起来,他走的时候小格格还依依不舍,请他吃‘鸳鸯’锅子的,也不至于这么没良心,两个月就跟他生疏了吧?
一定是刚刚吓到了。
原本按照胤禛以前的心思必是要安抚一番的,可馨瑶这一蹲却让他有了新的思量。
他自是知道小格格心思单纯性格懒散,且不会有那等作恶的念头,但也不想就真的纵着她一辈子不长大,毕竟他已经属意要钮祜禄氏来做另一个侧福晋,这等着她生下小阿哥就去请封,到时候一部分宫里、各家宗室亲眷的人情往来也要她出面应承。
正好用此事给她个教训罢!
这样想着,他便没有叫起,自己走到榻上坐下。
白鹭早在馨瑶行礼时就快手快脚的收拾好床榻,摆上小炕几,现在看主子爷面沉似水,更是战战兢兢的奉茶退下,大气也不敢喘。
胤禛端起茶杯也不喝,只慢悠悠的用盖碗一下下拨动着漂浮的茶叶,道:“两个月不见,倒是规矩了不少。”
深蹲的姿势很不舒服,更何况对她这种身娇体软的懒散人儿,蹲了没两分钟就觉得大腿酸小腿麻,可偷瞄四爷又情知这回是惹了真佛,只好咬着牙回应:“妾身总也学过的。”
“既然你说你知道规矩,那便好办了,着人把鹦哥儿送去东院吧,此事便算了结了。”
馨瑶心里咯噔一下,这不是摆明了要小葵花送死么?她做不出这种事,就默不出声,浑身写满了不愿意。
胤禛把茶杯放在炕几上,瓷器和乌木碰撞发出‘啪’的一声,不重,传到馨瑶心里却足令她心惊肉跳。
“不愿意?规矩都学到哪儿去了,爷看你倒是胆大妄为的很。”
这话说的颇有些重了,馨瑶原本还撇嘴戏谑四爷到底心疼李氏母子,不忍责罚,此刻也管不了那么多,改蹲为跪,急忙辩解:“妾身知道不该顶撞侧福晋,妾身知错了。可毕竟是二阿哥先动的手,小葵花虽然淘气一些,今番也不过为了自保才无意间划伤二阿哥的,还请四爷开恩。”
胤禛听她说的话,心里暗自摇头,她果然不知道错在哪里,还好这次闹将出来,他能好好教导,免得以后去了宫里吃大亏,因此语气愈加严厉。
“爷看你根本不知道‘规矩’两个字怎么写!只死记硬背了一些章程皮毛,心里实则一分敬畏都没有!”
馨瑶的老底被揭穿,不自觉抖了一下,这可不就是她,平日装的乖巧,其实一点也瞧不上这等级森严的社会,生气反击时自然也没个分寸。她把落霞阁当成了自己家,不想让外人进也不觉得有错。
胤禛看她这可怜兮兮的样子,心底有些不忍,像是懵懂无知的孩子,只凭着趋利避害的本能认错,却打心底里不知道错在哪,因此缓了口气,细细与她分辨。
“你的鹦哥儿与你再如何贴心,也不过是个玩物,连人都要分出个三六九等,何况是这等小畜生鸟儿?你心里拿鹦哥儿与阿哥比较对错,从根儿上就是大错特错!”
馨瑶听懂了四爷的意思,弘昀是四爷的儿子,是府里尊贵的小主子,连她都只是身份底下的侍妾,更何况侍妾的宠物。就算弘昀当时把小葵花抓住了折磨,那也是打死勿论的,还别提它不小心伤了人。
馨瑶心里懊悔不迭,一时不知该怪自己舒服日子过久了,放松了警惕,还是怪自己没一开始就好好约束小葵花,反而害了它,闹得现在要以命相抵。鼻子一酸,眼泪洇红了眼角,她倔强的跪在那里,垂着头,贝齿半咬樱唇,不让眼泪落下来。
她梗着嗓子,慢慢整理思绪:“妾谨领训,往后再不敢以下犯上,枉顾尊卑,任意妄为,必当谨守规矩法度,管教下属。”
“只这件事因妾而起,不能让小葵花白白送死,求爷只罚妾一人,好歹留它一条命罢!”
说完便伏下身子,轻轻给四爷磕了一个头。
她本就是迷迷糊糊蹦起来给四爷见礼,又蹲又跪到现在也没能起身,双腿已经疼的让额头起了一层薄汗,这一磕头,更是昏头涨脑,两股战战。
胤禛本来也没打算一定要鹦哥儿死,那样反而会助长李氏的气焰,摇摆府里的风向。见小格格不胜娇弱,又真心诚意的认错,想着今日的目的已经达成,便退了一步。
“虽是这样说,然不罚不足以长教训。苏培盛,”胤禛朝外喊了一句,“让侍奉的小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