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邻居们一户户赶来。几个护工阿姨一开始就在这忙碌,唐沅陪江现在灵前待了一会,去帮她们打下手,给来吊唁的人准备稀粥。
这里是专门办丧事的地方,整一座山,分成了许多厅,厨房同样是配备的。阿姨们正把粥装进铁食桶里,唐沅要帮忙,她们起先拦着不让,拗不过,只好由着她。
一桶装完,一个阿姨收拾出碗筷,往铁盘上摆,压低声问唐沅:“他舅舅走啦?”
唐沅嗯了声,点头。
“哎哟。老太太那么好的人,怎么有这么个儿子,真是造孽。”阿姨闻言一脸不悦,摇摇头,一边摆餐具一边说,“以前没出国的时候就总说忙忙忙,不见他和他老婆来看过老头老太太几次。后来老太太女儿走了,把两个老人带出国也不情不愿的。”
“那年老头一撒手啊,没过多久他就把房子卖了。我们在镇上住的都生活了多少年,两个老人一辈子都在那座房子里了,个忘祖的东西。还是江现后来才买回来……”
唐沅听她碎碎念,顿了一下:“是芙花镇那个房子吗?”
“对啊。”阿姨啧声,“卖房子的钱一分没剩,全自己占了。”
嘀咕几句,将江舅舅狠狠痛批一顿,阿姨抨击完,勉强解气,端着铁盘出去给吊唁的人上粥。
江现外公去世那会,正好是他们高二升高三的时候。
唐沅在铁桶前微微出神,握着大汤勺搅动粥的动作慢了几分。
芙花镇来的邻居吊唁完陆续离开。
天色渐渐暗下来,傍晚时分,人走得差不多,来了个意料之外的不速之客。
江天德进来的时候,唐沅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作为女婿,按理说这种场合应该出席,但介于他和江现的关系,唐沅并不觉得他会有什么好意。
神经不自觉绷起,唐沅微拧着眉,没等开口,江天德看向江现,让他和自己单独说话。
连根香都没上,更别提祭拜。
唐沅眉拧得更紧,江现沉沉扫了他一眼,几秒后,到底还是起身。
他们俩到走廊后的休息间说话。
唐沅心里担心,不住朝走廊后看,几次按下想要过去一探究竟的冲动。
没多久,远远地传来一声响,她连忙起身,下一秒,就见江天德面带怒色地从走廊出来。
唐沅忙不迭提步,江天德脸色阴郁地朝外走,气冲冲的。唐沅顾不上管他,快步往走廊后的休息室走,去找江现。
行至后头,她推开门,脚步顿住。
地上又砸了一样东西,她没空去仔细辨认,不用想又是江天德的手笔。
江现坐在椅子上,微垂着眼,微暗的面色和不太明朗的室内光影融为了一体。
她怔然出声:“江现……”
椅子上的人抬起头,他看向她,时间像是有几秒的停滞。
她看见他的喉咙动了动,那双眼睫静静地,静静地轻颤了一下。有什么东西,就这么被他掩回了眼底。
他站起身,什么都没说,一如往常一样平静。
唐沅看着走到面前的他,有很多话,偏偏都堵在了喉间。
“饿了吧。”江现牵起她的手,“我们去吃点东西。”
她没动,轻轻拉了拉他,眼直勾勾地盯着他。
他眉目淡淡,不等她说什么,只握紧她的手,轻声道:“不用担心。”
……
——不用担心。
那天在灵堂,江现说是这么说,然而回到浒城后,他低沉的情绪却并没有多少好转。
他每天被忙碌的工作填满,刻意不让自己停下来一般,晚上时不时的,又开始在半夜醒来。
又一个夜晚,唐沅睁眼后下意识伸手一摸,触及身边空空如也的床铺,瞌睡立刻清醒了几分。
掀被下地,她揉了揉眼睛走出去,推开卧室门,客厅隐隐传来亮光。
厅里开着一盏很低的光,江现坐在沙发上,不知在想什么。
唐沅轻声走到拐角停住,没有惊动他。
这不是他第一次半夜醒来了。
唐沅站了片刻,被这份沉默笼罩,她看着他,自己也说不清自己此刻在想什么。
没有叫他,她步子轻缓地回到房间,躺进被窝里,盯着天花板看了半天。
直到空气在她耳边静得似乎产生嗡鸣,他才重新回来。
江现不知道她起来,大概不想吵到她,推门的动作和脚步都很轻。感受到他在旁边躺下,唐沅转身靠过去,轻轻抱住他。
他顿了下,转过来搂她,嗓音带点夜的微凉:“我吵醒你了?”
“没有。”她说。
江现揽住她的动作和平时一样。
她不说话,他也沉默不言。
唐沅感受着他怀里的温度,突然觉得很低落。
窗外的夜静得没有声音。
她听着他的心跳,节奏似乎渐渐和她同步。
没有亮光,也不需要光。
就着朦胧的月色,唐沅抬起头去亲他,一下下触碰他的唇角、嘴唇,动作很轻很轻,慢慢地,他开始回应。
细碎的吻加深,她和他的呼吸平稳地交融,温度在升高,但并不猛烈,一切都是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