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间,千羽做了无数个光怪陆离的梦。
时而是上辈子青葱岁月里的点点滴滴,时而是渣男害得她家破人亡时的悲愤无助,时而是南荣千羽儿时被同族欺辱的艰苦岁月,时而又是聿风温柔深情的缱绻眼眸……
再一转,她又看到了渺渺巨木下,一株黑白莲轻轻摇曳……
半梦半醒间,似乎有人往她嘴里喂了些清凉液体,她喉咙干渴,脑中混沌,下意识吞咽,却觉得那味道不像是水,有些熟悉,又有些辛辣,相当奇怪。
而后再度陷入了沉梦之中,周而复始,无休无止……
再次找回意识时已不知是多久之后,长久的睡眠和梦魇让他脑子昏沉,静静躺了片刻,睁开眼,却发现眼前一片漆黑。
是黑夜吗?她怔愣片刻,突然发现不对劲,她一个六阶修士,再黑再沉的夜也不该像这般什么也看不见,仿佛浸入了墨黑深潭。
感官终于回笼些许,她察觉到了自己的双眼是被蒙着的。
下意识想要抬手去扯开眼睛上的遮挡物,下一秒又发现自己的双手是被反剪在背后捆绑着的!
这个发现让她心头大惊,脑袋也瞬间清醒了许多,多年养成的警觉促使她压下自己的动作,按捺不动,先细细感觉了一番。
身旁有人,还不止一个,他们似乎正在交谈。
之所以用似乎,是因为他们离得不近,起码三丈开外,说话声音也不大,而且她才刚刚苏醒,五感都不是很敏锐。
就像是喝多了宿醉之后的迟钝一般,耳旁声音都是模糊的。
她静静躺着,就好似并没有苏醒,保持着方才的动作仔细听着。
“……再喂了。”
“可是……难办……”
“我说不喂……承担!”
似乎是两个人,千羽的脑子还是不太清醒,耳旁声音忽近忽远,伴随着恼人的嗡鸣声,听不真切,只能模糊分辨出是两个年轻人的声音。
她试着分析着当前形势,但是现下有效信息太少,脑子又混沌不堪,很难集中精神思考。
那两人似乎是谈完了,有一道脚步声冲着她这边走过来,走到身边,接着她便感觉到有一只手轻轻抚了抚她耳边的碎发。
她放缓呼吸,甚至闭上了双眼,虽然睁开也看不到什么,但是为求逼真,她努力装作熟睡的样子。
“对不起……”她听到一声叹息,很奇怪,这个声音深沉喑哑,像是被沙子磨过,有些粗嘎,很不自然,并不是她方才听到的任何一个声音。
应该是运用了什么变换嗓音的法器或者手段,这人似乎很警觉,即使看到她仍然在昏睡,也依然没有大意,特地改变了自己的嗓音。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千羽静静思考,很快得出了一个猜想。
这个人有很大概率是她认识的人,正因为认识,又不想被她认出来,所以才会特地遮掩嗓音。
那人静静待了会儿就离开了,周围又安静下来。
千羽默默躺着,并不敢轻举妄动,对方能神不知鬼不觉将她掳走,必然是有些本事的,况且她在方才这段时间已经基本摸清了自己的身体状况。
灵力全失。
不仅如此,她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全身软绵绵的,仿佛所有气力都被抽空了。
她只能静静躺着,期待这种无力感只是刚刚苏醒的后遗症,然而不知过了多久之后,她绝望地发现,这种感觉不但没有减轻,反而又开始加重,导致她整个人都昏沉起来。
她感觉身下的床板正在小幅度起伏着,就像是躺在汪洋中的一艘小船中,随波逐流着,没多久便又陷入了沉睡中……
又不知过了多久,当她再次醒来时,她静静感受了许久,终于感到双手恢复了一点力气,已经可以挪动了,但依然没办法做出太大动作。
“醒了?”粗粝沙哑的声音传来。
千羽微微一怔,没想到这人竟然就在她身边,还离得如此之近。
“阁下是何人?”她刚一开口,就发现自己的嗓音竟然比对方还要沙哑,喉咙干得都快要冒烟了。
下一秒,一只臂膀托起她,一杯清水送到她唇边。
她闻了闻,没有什么异味,转念又一想,对方若是真想杀人灭口,就她现在这个状态,早死了八百回了!
于是便大大方方喝了,先解了喉中干渴再说。
一连喝了三杯水,她才算是缓过来点,那人将她扶起来靠在软垫上,并没有再开口。
但是千羽知道他在观察着自己,那目光犹如实质,她就算看不到也能很清晰地感受到。
“阁下为何要绑架我?”她又问了一遍。
那人又沉默片刻,才道:“并非绑架,只是想请姑娘去个地方而已。”
她此时灵力全无,法器全然失效,完全无法变幻成男子模样,对方自然知道她是女子。
“请人是这么个请法?把人掳来,封禁对方法力?蒙眼绑手?”千羽冷嗤一声,满含讥讽道,“好别致的请法啊。”
对方又不说话了,千羽脑中突然间闪过一丝精光,脱口道:“临渊挽空楼?”
除了这个破组织,她实在想不出九玄大陆还有谁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