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抬头看了过去。
一个眉毛弯弯,笑得十分阳光的年轻男子骑坐在墙头,初升的太阳映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瞳,带出一抹琥珀色的瑰丽。
“是江阿嬷捡的那个小子。”
“哦,他打小在北区转来转去的捡破烂,人倒是老实,从不偷盗拿,很是守规矩。”
“让他跑腿也可以。”
“不过丑放在要说在前头,要是这事出现啥错漏,以后就要找他负责。”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
陆满月看着卖卤肉的小哥,心头微微一叹。
这小哥倒是个热心肠的,担着这么大干系出来帮她,可要是他真的配合她忽悠了北区这些人,以后这事一漏馅,小哥就会被北区的人厌恶针对。
“不用了,你们还是自己挑几个我跟我们走一趟吧,这个人我也不认识,万一他回来不说实话,我在中间不好做。
再说了,你多几个人去,互相印证,更能确保万无一失。”陆满月拒绝了小哥的好意。
小哥怔了怔,以为她真是不信任他,眼神有些受伤。
众人一想,一个人去确实不保险,还是照原计划多挑几家人去看看究竟。
北区的人该上工的要上工,没活干的几家人就被选了出来,跟着陆满月去红兴钢厂。
一行人启程的时候,秦书一家子不甘心地盯着陆满月走,那目光,像要把她后背灼出一个洞来似的。
陆满月让祝艳拽着自己衣角,跟着走。
她的手使不上力气,也不敢牵着祝艳走。
祝艳这会儿好像有些傻,她的手心里这会子全是汗,要是被祝艳喊出来就会露馅。
还好祝艳好像对她格外亲近和信任,这会子也十分听话,让牵衣角就牵衣角,老老实实的。
走出北区地界的时候,她才敢略略松了一口气。
回到红兴钢厂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
正好是厂里的下班时间。
杨代厂长端着搪盗盅子和管设备和管生产的两个厂长边说着话边往外走。
陆满月算准时间拉着祝艳往钢厂大门而去。
“你们要进去,得登记,厂子有厂子的规矩,我先进去找我叔说说,他要同意,你们今天就能进厂参观。
要是厂里不方便,你们也不要硬来,不要给我叔留下不好的第一印象,万一到招工季了,被他厌恶的人哪怕进了厂也绝对分不到好岗位上。”
一路上,陆满月已经有了应对的腹案,打算两边先骗着过了眼前这一关再说。
她这话听着也像是有理的。
北区的五六个人都点了点头,站在厂门外盯着她和祝艳进去。
因为魏定邦的那一架,陆满月在保卫科众人的眼中,也成了不能招惹的对象。
陆满月主动跟他们打招呼,他们也好不回应,都笑着跟她点头打招呼。
祝艳见陆满月做啥她就做啥。
北区的众人见这两人真的是红兴钢厂的,不用登记就能进,平时耀武扬威的保卫科见着她俩都有点点头哈腰的,一时间,就更信陆满月是厂长侄女的谎话了。
陆满月瞅准时机,迎着杨代厂长走去。
离得老远就大声喊了一声叔。
因为她发现零件不良比例过高,李望祖对她的印象是不错的,她一叫叔,李望祖就笑了。
杨代厂长一向在厂子里也是以和善和平易近人不端架子的面目示人。
看到李望祖都冲职工笑脸相迎,他自然也不输阵,笑了一下。
红兴钢厂一共就一个总管的代厂长,一个分管生产的厂长,一个管技术设备的设备厂长。
两个厂长都冲陆满月笑了,剩下一个林有德自然也不能太不合群。
所以,他原来板正严肃的脸上也挤出了一抹笑。
三个厂长要去食堂吃饭,陆满月就厚着脸皮跟着他们往那边走。
北区的几个人在厂门处看着,有个机灵点的就给保卫科的人递了根烟,套了几句近乎。
这话头搭起来之后,他就指着跟陆满月一起走的那几个中年男人问:“那几个人中,谁是你们厂的厂长啊?”
保卫科的人抽了一口烟,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道:“哪一个都是。”
“啊?啥意思?”
“那三个全是厂长,只是一个是总管全厂,一个管生产,一个管技术。”
陆满月是大声喊着叔走过去的。
过去之后,三个厂长都冲她笑了。
她撒谎的时候又故意说得很含糊,没有说她到底是哪个厂长的侄女。
可不管是哪个厂长的亲侄女,北区的人觉得三个厂长都冲她笑了,这事就肯定是真的没跑了。
过了一会儿,陆满月又出来了,后头跟着祝艳,祝艳手里端着一饭盒的黑面馒头。
到了厂门外,陆满月让祝艳给北区跟来的五个人一人发了一个馒头,不好意思地道:“我叔说厂里最近要查质量,乱糟糟的,不好参观,让你们明年招工季直接过来报名就是。”
陆满月心头有些忐忑,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强自镇定地看着北区的五个人笑了一下。
接了馒头的人却什么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