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科,眼科在哪儿?医生,医生,眼科在哪儿?”周如桦神情慌乱,语无伦次地问着年轻的医生。
眼泪扑簌簌落下,看着让人心疼。
“别慌,眼科就斜对面那排瓦房,女科和眼科诊室都在那边,你们赶紧抬上你爱人过去吧。”医生伸手指了指陆满月背对着的那座小楼道。
周如桦不住道谢,催着她小姨和表弟赶紧把人抬过去。
陆满月怔怔地站在院子中间,看着两人抬上滑竿冲出急救区,周如桦一直站在魏定邦旁边,跟着一摇一晃的滑竿疾步向前走。
几个人快速地越过她身边。
陆满月不敢往魏定邦那边看,怕看到一双漠然无情的眼。
她背转了身,用力捂住疼痛得厉害的胸口,屏住呼吸数着他们的脚步声,直到人进了眼科的小楼,她才扭过头看向那边。
她心乱如麻,只想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赶紧走人,脚却不由自主的抬了起来,往眼科的方向走了两步。
她的视线在地上那新鲜的滴落的血渍上顿住,突然地把心一横,坚定地抬步走进了眼科的楼门。
不管魏定邦怎么抉择,但他终归是在她最绝望的时候伸手拉了她一把。如今他受了伤,于情于理,她都该去看看。
陆满月进去之后就凝神听了听。
走道右手边第二个房间里传来了周如桦的呜咽声。
她便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贴着门边的墙壁站定,探出半拉脑袋向里看。
房间太小了,放不下滑竿。
魏定邦背对着门坐在一张靠背椅上,高大魁梧的身躯将椅子挤得满满当当的。
他闲适地靠在椅背上,全身极为的放松。
周如桦紧挨着他站着,手肘随意往他肩膀上一搁。
只有在面对最信任的人的时候,人才会是这种最放松的状态。
至少,魏定邦在陆满月面前没这样过。
陆满月呼吸一窒,苦笑了一下,强自镇定下来安静地看着医生诊看。
医生正在弯腰揭魏定邦眼睛上的布。
魏定邦的身体止不住的颤了一下。
他一定很疼。
医生揭开那块厚厚的沾血的布后,脸一下子就黑了。
“谁给他处理的伤口?谁让你们不清洗不消毒胡乱弄点草药就往上敷?敷上了也不天天换,还用这么厚的棉布片子绑起来,这伤口都给捂感染了!”医生气得嘴直抖,视线在周如桦几人脸上扫了一圈。
周如桦浑身一震,眼泪掉得更凶了,呜呜咽咽地哭着。
“他,他自己绑上的布,说村里抢收,小伤不用管……”周如桦小声道。
她小姨和表弟都咬着嘴唇不说话。
魏定邦也没反驳。
医生摇了摇头,看着魏定邦余怒未消道:“简直乱来。”
“医生,他这情况,应该还能治吧?”周如桦关切地问。
“伤口已经发炎化脓了,眼周围了一圈脓液,眼睛都被盖住了,看不到里面的眼球有没有被伤到,我得先把外头这一圈腐皮烂肉和脓液清掉。
眼部是人最精细的器官之一,任何需要动刀子的手术都是有风险的,要上麻醉药,需要家属在手术和麻醉同意书上签字,你是他的家属?”医生从抽屉里翻出手术须知和同意书,抽出夹在胸前口袋里的钢笔,递向周如桦。
周如桦犹豫了一下,仰脸看着医生问:“医生,你有多少把握可以治好他?”
医生皱眉,道:“眼外周感染成这样,清创手术我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眼睛里,说实话,我完全不知道下头是什么样的状况,没办法告诉你什么把握。”
“那,那他会瞎吗?”周如桦的声音里满是惶恐。
“都说了,我不确定,只能一步一步治疗着看。签字吧,他这伤再耽误就真的一点希望也没有了。”医生把笔往前递了递。
周如桦只顾着哭,“呜呜,这清创手术都有百分之二十的风险,万一我签字了,反而害了他,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医生无奈地走到周如桦小姨那边,将纸向前一递,“她太年轻了,禁不住事,这字不签我肯定也不敢给他动刀子,你们其他的家属签也行。”
周如桦小姨连连摇头,“我,我们不是他家属。”
“那叫能给他签字的家属来,不然就把人弄走,我这后头还有一堆病人等着。
刚刚人家正在看诊呢,见你家哭得这么伤心,知道情况紧急才让你们先插队先看的。”医生也有点生气了。
周如桦只顾着哭。
周如桦小姨和她表弟面面相觑,手足无措地站着。
陆满月默默地走进去,抽走了医生手里的纸和笔,唰唰地上头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周如桦惊讶地看着她,颤抖着声音叫了起来,“你,你谁啊?医生说的是让家属签字,你一个路过的外人来添什么乱?”
陆满月瞥了她一眼,缓缓道:“我是他家属。”
至少现在,她陆满月还是魏定邦合法的配偶栏上的那个人,是他名符其实的家属。
医生疑惑地看着手里的同意书,眉心夹成了川字形,“你真是他家属?”
陆满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