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定邦的目光犹如实质,盯着墙壁,就差在上头盯出洞,剜死隔壁的乱吼乱叫的李芬。
陆大山睡得死沉。
李芬今天受了惊吓,不停做着恶梦。
一个手脚都没长趾,嘴还分裂成了几瓣的肉球一直追着她喊妈妈。
“我不是,我不是,秦玉芬才是你妈妈,你滚开,滚开啊!”李芬在梦里怎么躲都躲不掉那个肉球,惊叫着从恶梦中惊醒。
看到熟悉的帐子和身边酣睡如猪的陆大山,李芬眼里的惊恐才慢慢地消退了。
……
陆满月两眼娇媚似水,软绵绵的趴在魏定邦怀中,迷迷糊糊地顺着他的视线往隔壁看。
李芬刚刚叫了一个名字,一个陌生的名字。
陆满月的记忆中十分确认她是第一次听这个名字,但莫名其妙的,她觉得一听这名字心里就有种奇怪熟悉和亲切的感觉。
像是曾在哪里听过无数遍。
秦玉芬…
都说血浓于水,亲人之间总会有奇怪的感应。
她对这个名字这么敏感,是不是代表叫这名字的人和她之间,一定存在着某种牵连。
陆满月瞬间便将这名字牢牢的记在了心中。
神智慢慢的从那迷乱的状态中抽离出来,她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在上头,骑坐在魏定邦腰上。
她羞得无地自容,忙不迭地下来了。
魏定邦瞪着隔壁的目光更冷了。
这小哭包,他好不容易才哄得她同意上去的……
李芬这一鬼叫,把这小哭包给叫清醒了。
魏定邦这时候正不上不下的难受着,隔壁李芬却又闭上眼倒头睡了。
魏定邦冷哼了一声,搓了搓手,把手指指节按得啪啪作响。
李芬在睡梦中都打了个颤。
梦里全是魏定邦错开她骨头时的咔咔声,如影随形,怎么躲都躲不开。
魏定邦没了睡意,陆满月也心中有事,瞪着两只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床顶的帐子发呆。
两人就小声说着话。
陆满月操心魏定邦到时候能找个什么样的工作。
她的那个预知梦里,魏定邦确实是个工人,在锅炉房干,人人都叫他老魏师傅。
现在钢厂锅炉房的人员是满的,好像是姓杨的俩兄弟。
哥哥原来是个知青,刚下乡一年多突然就拿到一个回城名额,顶了他叔叔的职进了锅炉房。
弟弟好像脑子有点问题,憨乎乎的,不过很老实,不像高三妹一样到处闯祸。
老厂长在位的时候,可怜这个憨儿,给他算了半个工,每月从自己的工资里拿出十块给憨儿发工资。
两兄弟都在锅炉房上班。
哥哥上白班,弟弟守夜。
但陆满月好几次白天路过锅炉房的时候,那哥哥都不在岗位上,是憨儿在。
憨儿还夸过她长得好看,说以后要找个她这样的媳妇儿。
她每次被李芬打了之后,都会躲到锅炉房后头哭。
憨儿还会给她拿止血药,问她要不要帮忙,他可以去帮她打架,把欺负她的人打趴下。
“我打不过,我还可以叫上我哥一起。你放心,我肯定能帮你。”憨儿当时无比认真地对陆满月说。
不过憨儿那哥,瞧着眼神邪里邪气的,不太像个好人。
所以后来陆满月就很少去锅炉房附近哭了。
魏定邦看陆满月眼神明显空了,就问她了,“想谁呢?”
“锅炉房的憨儿。”陆满月下意识地回答道。
锅炉房,憨儿……
那不就是昨天被鸟铳差点打死那傻子么。
他要去迟一步,傻子就被他哥捂死了,开枪打死人的罪就会被他们扣在自己头上了。
“你和他很熟?”
“应该算半个朋友。”
“哦,他被他哥用打鸟用的猎枪给打了,差点就死了,现在还在第一人民医院里躺着。”魏定邦说。
陆满月一惊,立马就坐了起来,“什么?憨儿被枪打了?他哥为什么要打他?他很乖的啊。”
魏定邦看她这么紧张,眼瞳黑黑地盯着她看了好半晌。
“你这么在意他啊?”
陆满月没听着魏定邦这语气不太对,老实地点了点头,“我没什么朋友,我妈也不允许我交朋友,憨儿是我半个朋友,我自然是在意他的。
明天反正你说我要请假在家休息,不如等请了假,你背上我去看看他嘛?”
第一人民医院,正好是当年李芬生她那家医院。
看完憨儿,还可以略略打听一下。
魏定邦哼了一声,“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先把今天的事干完了先。”
陆满月的惊呼声直接被魏定邦吞进了肚子里。
第二天,陆满月差点下不来床。
去请假的路上,她气鼓鼓的。
魏定邦倒是神清气爽的,看她走得慢,他便走两步停一步。
厂区外人不能进,陆满月便让魏定邦在车间外头等着。
陆满月一进去就出不来了。
原来她是登记员,要登记来料数,下料数,损耗数,不良数,良品数,生产小组的组长们都怕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