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大山疑惑地看着魏定邦,“不介意你问那么详细干啥?”
“没啥,就问问。爸,到底哪家的?”
“算了,就是个小娃子,不说了。”这老女婿的眼神怪瘆人的,现在麻烦事都够多了,少说为妙。魏定邦站着不走,见陆大山真的不打算说了才提着沉着眼走了。
到了楼下,魏定邦环顾四周,看到那水龙头前有个提着小红桶打水的光脚少年,就走了过去,排在他后头等着打水。
把桶放下,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油纸包,慢慢掀开来。
炒制得红亮亮的狍子肉块露了出来,肉香味儿瞬间溢了出去。
打水的少年抑制不住的吞了一口口水,微微扭头,用眼角余光瞄着魏定邦。
魏定邦伸手拿了一块肉,放到嘴里缓缓咀嚼。
咯滋咯滋。
油从他的嘴角冒了出来,他吞下去后便旁若无人地道:“嗯,辣椒放少了点。”
少年大口大口吞着口水。
魏定邦把油纸包向前一递,“吃不吃?这天太热了,辣椒放少了,吃不完就要坏了。”
少年光着的脚趾动了动,回头看着魏定邦,不太敢伸手拿肉。
魏定邦直接塞了一块到他嘴里。
少年下意识地咬开肉,发现那肉真的太好吃了,眼睛腾地一下就亮了。
魏定邦就跟他聊了起来。
“我是陆家的毛脚女婿,你哪家的?”
“李家的。”
“哦,认识我家满月不?”
“满月姐姐,知道,我姐跟她一个车间的,不过,满月姐那么好看,你老了点……”少年脸上满是嫌弃。
“之前偷看满月洗澡那小子就是你吧?”魏定邦突然道。
“不,不是我。“少年被吓了一跳,赶紧否认。
“不是你是谁?你看你提起我满月就脸红!”魏定邦佯怒道。
“是秦三……不过,也不是秦三。”少年犹豫着。
“啥意思?”
少年不肯说了。
魏定邦所那包肉塞到他手上,“你告诉我,我不告诉别人。”
肉是真的好吃……
少年犹豫了。
魏定邦又把自己脚上的草鞋脱了下来,蹬到少年面前,“再给你一双鞋。”
少年明显是没钱买鞋才光着脚的,他看着那双新草鞋,犹豫了。
过了半晌,他才小声道:“是杨诚实……不过他妈拿了钱给秦三他爸,还把秦三他爸从锅炉房调到了车间里,每月能多拿两块钱,秦三他爸就逼着秦三认了这事儿。”
魏定邦哦了一声,接满两桶水,轻轻松松地提着上了二楼。
“爸,我出去下。”
“去干啥?我把这黑面窝头热上了,很快就要吃饭了。”
“去茅房。”魏定邦腿长,两下就走不见了。
“这才半个钟不到,上两趟厕所了。”陆大山眼中忧虑浓重,“我家满月,命真是苦啊,这女婿性子是好,就是这身体咋这么差啊……
现在就差成这样,要是连那方面都不行,到时候娃都生不出来一个,人家又会说我满月眼瞎挑了盏漏灯盏。”
……
厂办区。
王金花带着保卫科的人把今天在现场的所有人都堵住了。
“挨个挨个的签好保证书,然后到这边领钱,拿了钱,又写了保证书,就把嘴巴闭严实点,明白不?”王金花黑着脸坐在正中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沓块票。
“不听话的,就直接开除,现在就卷铺盖带着一家老小把宿舍退出来滚蛋!”
钢厂这份工,并容易得,好多是顶替,部分是花高价买来的。
每月工资也有十八到二十三块。
在乡下刨食儿,交了公粮后,全家壮劳力多的一年产出顶多能有个一百来块,平均到每月,几块钱都没有。
月月领小二十的工作,自然是香钵钵。
谁也不舍得丢。
签字的人越来越多,拿了钱还有些欢天喜地的,个个都向王金花保证,绝对会守口如瓶。
王金花点一下头,保卫科才放走一个人。
很快,厂办区的人就走得差不多了。
王金花看着保卫科的科长王玉成,说了声辛苦王科长了。
王科长立马摆手,“厂长夫人说的这是啥话,给你办事,就是给厂长办事,不辛苦,不辛苦。”
王金花掏出两张大团结递到王科长手上,“这是单给你的,另外再给你五十,请保卫科的弟兄们喝酒,回头我会跟老杨提一提,把你的职级再往上提提,每月工资再给涨一点。”
王科长喜出望外,不断说着谢谢,接了钱还问王金花:“这事我会帮厂长夫人盯着的,谁敢在厂里乱嚼舌根子,我找谁单聊。”
保卫科的其他人也领了钱散了,屋里就只剩下王金花和王玉田。
王玉田关上了房门,喊了声姐。
王金花应了一声,“不枉我把你从小河村里挑出来弄进厂子,以后,咱姐弟还是当不认识,有啥事你替姐担待着点儿,姐少不了你好处。”
“姐说的这是哪里的话,诚实也是我大侄子,他这被人害了,姐你不